第十七章(第5/7页)

“你为小孙之死,指点冤情,大恩在宗家,我能得邢大少这一声‘伯’,是沾千帆之光,也是无上荣幸。”

“达仁伯请别这么说,即使没有伯英多嘴,以伯父和千帆的能力必然也能洞悉孙小姐死得不白,伯英之所以插口,完全是因为小侄好管闲事。”

“你这种调调儿,与千舫千帆他们兄弟俩儿的口吻倒很相近。”

邢伯英不禁露齿一笑。

“达仁伯,你这是把小侄捧上高空了,倒令小侄有飘飘然的感觉,在这位‘江右才子’面前,小侄差远了。”

展千帆淡淡的说道:“你这样抬举我,何妨送我一程?”

邢伯英以猜疑的语气道:“送你到何处?”

“白虎节堂,阎魔十殿,随大哥高兴将小弟往哪儿送,小弟便往那儿走。”

邢伯英搔一搔耳朵:“我说吧,虎须捋不得,更遑论扳虎牙了。”

宗达仁虽然明了邢伯英的斗嘴与展千帆的抢白正暗示他们之间不平凡的情谊,然而宗达仁还是忍不住提醒展千帆,道:“收一点儿,千帆,多学学你哥哥的厚道!”

展千帆的心口抽痛一下,他肃声低应。

邢伯英于心不安,同宗达仁解释道:“达仁伯,我和千舫打从多年前在一场狂风暴雨中结识之后,知己相酬,义气相投,连带对千帆说话也随便惯了。”

“我了解,也很欣慰邢展两家在你们这一代能建立这段坚固的友谊,只是千帆才高气傲,如果不多加压制,恐怕他得意忘形,变得目中无人了!”

邢伯笑道:“达仁伯,我想您是过虑了。”

“总瓢把子过世之前,我也认为故主多虑了,而今兄弟弃世,我这个做伯父的,却不敢冒险将爱侄的未来拿来当赌注了。”

这下子,连邢伯英也不敢再应腔了。

“方才你提到和小舫的交往是在二十多年前的风雨中,我能够知道你们结识的经过吗?”

宗达仁望着邢伯英。

展千帆则凝视宗达仁。

印象里的宗达仁是个宠爱他的长辈,而今,宗达仁的长者风范仍在,展千帆却另外在宗达仁的身上嗅出一种如父亲般的气韵,那是一种混合的情愫,有关怀之情,有督导之责,还有保护的意味。

邢伯英似乎也感到那股威严的气氛,他的神态带着敬畏。

于是,邢伯英尾尾的道出与展千舫的一段过去“第一次见到千舫,是在我十岁的那一年,当时家父带我到九江巡视帮务,并且学习江上的买卖,没想到我们的船尚未到达码头,却遇着了一场暴风雨,江水急涨,浪头卷得有三个人高,把我们的船都打翻了,在一片混乱中,我和千舫被江浪打在一起,说来还很丢人,那时候十岁的我被那场意外的天灾吓得不知所措,反倒是千舫比我还来得冷静,他及时抓一块被打坏的船板,然后拉住我的手臂,问我会不会泅水。现在回想这个问题似乎很可笑,靠江吃饭的儿郎,哪儿能不会水,可是当时的情形说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我被一根漂流而至的麻绳绊住了脚踝,非但无法泅水,而且还灌了好几口浊水,最后还是仰赖千舫替我扯开那团麻绳,才为我解了危。之后,千帆冒险弄来一艘小船推我上舟,那时候我的脑中还是空白一片,然而千舫却已经奋不顾身,驭舟破浪,去援救其他落难的人了,至今重忆往事,我仍旧觉得不可思议。那时的千舫也是个小孩子,怎么能够处理那种艰钜的场面。”

听罢,宗达仁道:“人溺已溺是弟妹一向的悲悲胸怀,而她的这份善良显然完全遗留给她的两个爱子了。”

邢伯英由衷认同地又道:“不错记忆中的展婶儿好美好温柔,我从小就羡慕千舫和千帆,因为他们拥有天下展完美的母亲。”

“伯英,我感谢你的赞美,只是这句话对伯母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