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骆马湖滨(第3/13页)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与尔同销万古愁……”

秃顶红脸老者意兴飞扬,击掌轻喝:“好,好,知音难遇,知音难求,说不得我要……”

穿青色的年轻人嘴角泛起一抹冰冷、鄙夷不屑笑意。

适时,黄先生摇头一笑接着说道:“喝酒有什么不好?真是,在这浊世,醒时不若醉时好,且听那句与尔同销万古愁?只有一杯在手,便有万种忧愁也要化为乌有,尤其三分醉意之后,飘飘然,浑陶陶,有登仙之概,忘物忘我,这又岂是局外人所能领略得到的?酩酊时,或纵声长笑,或放声悲哭,真情流露,我辈本色,其洒脱,其豪放,又非一般人所能及……”

秃顶红脸老者忘形大呼:“高绝,好绝,年轻人……”

穿轻裘的姑娘一把扯住了他,他住了口,可是来不及了,黄先生一偏头,向着这边问道:“老人家莫非呼唤区区在下?”

秃顶红脸老者只得点头说道:“正是……”

黄先生跟着又是一句,“老人家有何见教?”

秃顶红脸老者赧然一笑,忙道:“不敢,我静聆高妙之论后不觉忘形……”

黄先生倏然而笑,道:“闻此论而忘形者,必吾之同好也,老人家,然否?”

秃顶红脸老者将头连点,道:“然,然,然,我生平无他好,唯爱杯中物……”

黄先生轻击一掌道:“果然同好当面,风雪逆旅,湖边小肆,得遇一同好,区区在下不枉此行,酒怀堪慰,我请教……”

秃顶红脸老者忙道:“阁下如不嫌弃,敢请移玉共谋一醉。”

黄先生大笑而起,狂态毕露:“固所愿也,未敢请耳,我辈中人讲究的是癫狂不拘,豪迈不羁,老人家何言嫌弃二字,伙计,把我的杯箸酒莱移过来。”

破袖一拂,径自走了过来。

秃顶红脸老者连忙站起相迎,拱手笑道:“阁下,请坐,请坐。”

亲自拉过了一把椅子。

穿轻裘的姑娘连连地皱着黛眉,但她却没说话。

黄先生行近一拱,道:“老人家,你我虽萍水相逢,但却一见如故,世俗间的客套话我不说了……”

秃顶红脸老者笑道:“阁下适才说得好,我辈中人讲究的是癫狂不拘,豪迈不羁,既如此,何须世俗中之虚假客套?”

黄先生点头说道:“老人家诚乃区区生平仅遇……”

目光一转,落在姑娘身上,道:“这位是……”

秃顶红脸老者忙道:“舍妹,姓柳。”

黄先生举手一拱道:“原来是柳姑娘与柳老人家……”

穿轻裘的姑娘只得答了一礼。

秃顶红脸老者却笑道:“阁下,我不姓柳,我复姓公孙。”

黄先生为之一怔,讶然说道:“怎么令妹姓柳,老人家却……”

秃顶红脸老者笑道:“柳姑娘是我的义妹。”

黄先生恍然大悟,“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人家,请恕个罪。”

举手一拱,与秃顶红脸老者同时坐了下去。

伙计移过了酒莱杯箸,黄先生拿起酒壶该斟的斟,该添的添,然后举杯一照,道:“能得相逢便是缘,来,我敬二位一杯。”

秃顶红脸老者一仰而干。

穿轻裘的姑娘则说了声“量浅”,只略略沾了沾唇。

一杯饮罢,秃顶红脸老者目光一凝道:“尚未请教……”

黄先生道:“不敢当老人家这请教二字,我姓黄,单名一个玉字。”

秃顶红脸老者道:“原来是黄老弟……”

黄先生忙道:“老人家这是折煞我……”

秃顶红脸老者笑道:“老弟台说的,我辈应癫狂不拘,放荡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