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骆马湖滨(第2/13页)

秃顶红脸老者忙张眼望向窗户,纸糊的窗户上,有一个豆大的破洞,圆圆,整齐如刀割。

他脸色一变,双眉刚扬,穿轻裘的姑娘已然急道:“三哥,别”

秃顶红脸老者道:“为什么,十妹,一只饥寒交迫的禽鸟出来觅食,是招他了还是惹他了,他竟这般狠毒地杀了它……”

穿轻裘的姑娘道:“三哥,我比你还气愤,可是咱们得伪作小忍多想想。”

秃顶红脸老者道:“想什么,十妹!”

穿轻裘的姑娘道:“他那扇窗户是关着的,原没有丝毫破损窗纸,从窗里绝难看到窗外的情景”

秃顶红脸老者神情微震,道:“我明白了,十妹,还有?”

穿轻裘的姑娘道:“听音辨位在平常已属不易,一般高手也只能听出十丈左右,三哥请估计一下,从这后窗到那飞鸟毙命处有多远?”

秃顶红脸老者脸色一变道:“该在二十丈以上。”

“还有!”穿轻裘的姑娘道:“看破洞的形状,分明他是沾酒弹指,可是破洞四周毫无湿意,而且外面的风也不算小,他的真气、手法,堪称高绝……”

秃顶红脸老者脸色大变,道:“十妹,那难道就罢了不成?”

穿轻裘的姑娘道:“三哥,咱们何曾怕过事,但至少该先弄清楚他是世上的那一个,然后再谋取对策,三哥以为如何?”

秃顶红脸老者轻叹一声道:“十妹不但心细如发,而且遇事冷静,不但使我自叹不如,就连咱们几兄弟都算上,只怕也……”

穿轻裘的姑娘皱眉笑道:“三哥是怎么了,女儿家要不比男人家心细,那岂不……”

既重又厚的垂帘一掀,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这个人,穿一身脏兮兮的儒服,文士装束,外罩一件破皮袄,年轻在卅上下,黄黄的一张脸,猥琐得很。

赫然竟是那位落拓寒儒黄先生。

他混身打哆嗦,一进门便喊道:“伙计,快给我打上一壶花雕,取取暖好赶路。”

嘴里说着,目光直扫在座之酒客,他看见那秃顶红脸老者与穿轻裘的姑娘时,便是微微一怔,不巧这时候那两位也看着他,他连忙把目光避了开去。

当他看见那穿青衣的年轻人时,又是一怔,虽然那穿青衣的年轻人没看他,可是他也很快地移开了目光,转身去烤火了。

这时候穿轻裘的姑娘已向着秃顶老者低低地说道:“三哥,你看这个人……”

秃顶红脸老者淡然一笑道:“大哥的同行,可是他比大哥的运气差些,怀才不遇,考场失意,一介落魄寒儒而已。”

穿轻裘的姑娘道:“三哥没看见他刚才那异样神情?”

秃顶红脸老者道:“什么时候?”

穿轻裘的姑娘道:“就在他看见咱们的时候。”

秃顶红脸老者摇头说道:“我没留意,怕是十妹看错了?”

穿轻裘的姑娘微摇螓首,道:“不!我看得清清楚楚。”

秃顶红脸老者道:“那也许他见咱们开着窗户而坐,感到诧异……”

这时候,伙计捧着酒菜走过去问黄先生道:“这位客人坐那儿?”

黄先生转身站起,抬手一指道:“就是那张桌子吧。”

他手指处,是一个避风的角落,那儿也有一张桌子。

伙计忙把酒菜端了过去,然后又去烤他的火了。

也许是烤过火了,黄先生已经不像刚才进门时那般混身打哆嗦,那么冷了,他踱着四方步走了过去。坐定,自斟一杯,一仰而干。

穿轻裘的姑娘眉锋微微一皱,道:“好喝像,原来还是个酒徒……”

秃顶红脸老者双目一睁,笑道:“十妹,酒徒有什么不好,古来文人那一个不跟酒结缘的?没想到他也是我的同行,我倒要……”

只听黄先生摇头幌脑,轻声哼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