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寂寞、凄落而幽美的歌(第2/4页)

那两匹疾驰的马,不意却在茶寮前骤止,由于勒马太急,两马一齐人立长嘶,店里的客人内心怔忡,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店里的伙计见两骑来势汹汹,都不敢上前招呼。

其中一名浓眉浓胡的大汉俯身大声地问:“喂,掌柜的,借个讯儿,可见两顶大轿、一行官家侍从,打这儿来过?”他嗓门虽大,说话倒还挺客气的。

掌柜的忙着起身出迎,因为不知对方是什么来路,所以越发客气:“回大爷的话,今天有镖行的、商队的、买卖的来过,就不见有您说的官眷队行来过。”只不敢邀他们下马进店里歇。

另一个鱼眼狮唇的大汉怪眼一瞪,咕哝道:“怎么还没来,难道……”

先前那名浓眉大汉忙使眼色制止他说下去,便拱手道:“我谢你啦,也许是错过了驿头,叨扰了。”

说罢两人吆喝一声,打马急驰而去,只是沙尘滚扬,一忽儿便没了踪影。

那白衣书生却已行入了店内,找了张最干净的位子,坐下,伙计上来倒茶,他却只要了一杯水,细细的品尝着,仿佛水里有回味无穷。

崔略商忍不住又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只有一个感觉:

好一个俊秀而忧悒的人!

这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一展眉,一回眸,都有说不出的傲岸和忧愁,就像高山的白雪,遗世而独立,那种不求世间予同情、寂天寞地的冷傲和忧愁。

尤其那一双眼睛。

崔略商心头微微一震。

他没有见过忧悒得那么不在乎的人。

这人手上一个旧旧的蓝包袱,用一把长形物体挑串着,那长形的物体裹着一层洗得褪了八成颜色的蓝布,想必是剑。

一把旧布紧裹着的剑。

只听在茶居里有两个镖师在交换意见:

“你看是什么来路?”

“根本就不对路,这两个家伙准是来摸底探道的。”

“照呀,我看见他们是先来放哨,待会儿少不免有事。这等明目张胆,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手底下自然有斤两。”

“这可怪呀,看他们是摸上了官路,这可不是寻常的买卖。”

“我们还是避一避罢,咱们‘五花镖局’可犯不着在这儿胡里胡涂的挨红刀白刀。”

“照呀。”

那一肥一瘦的两个镖师,正想起身结账,忽然见店门进来了一个精神矍烁、瘦骨峥嵘的白胡子老头,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目,一进来就神威地逡视店里一遭,这一刹那,店里每一个人仿佛都给他如冷电的眼神逼了一逼,然后这老头向掌柜问:“有没有看见池公子的队伍来过?”

掌柜的也看出势头不好,嗫嚅道:“什么池公子……”心中一直在打突。洛阳城里,有“四大公子”,那是“小公子”池日暮、“多情公子”游玉遮、“老公子”回百应、“女公子”葛铃铃。

这“洛阳四公子”,门下无不养士,少则有两三百,多则逾千,而且结交异士奇人,跟官衙又有往来,朝中也有仗荫,都是既富且贵、极有声名、甚具影响力的人物,就算是县官、御史,也对这四大公子刻意结纳,这四位公子本身在文才、武艺上,各有造诣,这茶铺掌柜,一听这干“不速之客”,似是冲着“四大公子”中最得人缘的池日暮池少公子而来,心中早就慌得悬在半空,不敢实话实应。

那矍健的老头子却忽然自袖里摸出一面腰牌,在掌柜面前迅快的晃了一晃,压低声音道:“我是邻县捕快,奉命来追查一桩案子,你可别欺官瞒公!”

那掌柜一见是衙门来的人,忙说:“没有,没有,池公子还没有到来,但早先有池府的人来过,预先打点好了,池公子的队伍待会儿就要经过,我们敬备水酒,以供他们休歇饮用。”

那老头眼神一亮,只说:“果然,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