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经》初现(第2/19页)

柳鹤亭不禁暗叹一声,忖道:“他这句话实在又击中了人类的弱点。”口中却道:“常言道‘糊涂是福’,也正是兄台此刻说话的意思。”

梅三思拊掌大笑说道:“糊涂是福,哈哈,这句话当真说得妙极,想那兄弟三人,若不是太过精明,又怎会身遭那样的惨祸?”

说到“惨祸”两字,他笑声不禁为之一顿,目光一阵黯然,微喟说道:“那兄弟三人本不是一母所生,老大李会军与老二李异军,对继母所生的老三李胜军,平日就非常妒忌怀恨,得了那《藏经图》后,就将老三用大石头堵死在冰雪严寒的祁连山巅一个山窟里,他兄弟两人,竟想将他们的同父弟兄活活冻死!”

柳鹤亭剑眉微剔。

只听梅三思又道:“那老三李胜军在山窟里饿了几天,已经饿得有气无力,连石隙里结成的冰雪,都被他吃得干干净净。那时他心里对害他的哥哥,自然是痛恨到了万分,这一股愤恨之心,就变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求生力量,使得他在那饥寒交迫的情况下,还能不死。”

柳鹤亭忍不住插口说道:“后来他可曾从那里逃生?”

梅三思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一年最是寒冷,满山冰雪的祁连山巅,竟发生了极为少见的雪崩。李胜军被困的那处山窟,被他用身畔所带的匕首掏去冰雪泥土,已变得十分松软,再加以恰巧遇着雪崩,山石间竟裂开一裂隙!”

柳鹤亭暗中透了口气,梅三思接道:“于是李胜军就从裂隙爬了出来,因饥饿日久,体力自更不支,好在他年轻力壮,再怀着一股复仇的怒火,挣扎着滚下半山,半山间已有了山居的猎户,他饱餐了一顿,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那猎户又整治了一些酒菜,来给他吃喝,那时他若赶紧下山,也可无事。哪知这小子饱暖思淫欲,见得那猎户的妻子年轻貌美,竟以点穴功夫将她制住,乘乱将她奸污了!”

柳鹤亭本来一直对这老三李胜军甚是同情,听到这里,胸中不禁义愤填膺,口中怒骂了一声:“早知他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卑鄙淫徒,还不如早些死了好些。”

梅三思频频以拳击掌,双目瞪得滚圆,显见心中亦是满怀怒火,咬牙切齿地接口又自说道:“他奸了人家的妻子之后,竟还想将人家夫妻两人一齐杀死灭口,于是他便守在那猎户的家里,等那猎户打猎归来。”

柳鹤亭心中微微一动,回首望去,只见林木深处,一个红衫丽人,踏着昨夜风雨劫后的满地落花,轻盈而婀娜地走了过来。朝阳映着她嫣红的娇靥,翠木衬着她窈窕的体态,她,正是此后将永远陪伴他的陶纯纯。

她,初卸素服,乍着罗衫。

她,本似清丽绝俗的百合,此时却有如艳冠群芳的牡丹,又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蓓蕾,此时终于盛开!

柳鹤亭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

因为此刻她对他说来,本该十分熟悉,偏又那么陌生,直到此刻为止,柳鹤亭才深深体会到,衣衫的不同,对于女孩子会有多么重大的改变。

只听她轻轻一声娇笑,徐徐道:“只怕不用等到日后,他就会遭到恶报了!”

柳鹤亭问道:“你怎么知道?”

梅三思诧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两句话不但字句一样,而且在同一刹那间发出,但语气的含意,却是大不相同,柳鹤亭是怀疑的询问,梅三思却是惊诧的答复。

陶纯纯面带微笑,伸出素手,轻轻搭在一干垂下的枝叶上,轻轻地道:“你让他说下去,然后我再告诉你。”

她这句话,只是单独对柳鹤亭的答复。

她那一双明亮的秋波,也在深深对着柳鹤亭凝视。

梅三思左右看了两眼,突地笑道:“我在对你们说话,你们的眼睛怎么不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