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谁是叛徒(第4/5页)

只可惜冯浩的出手比她快得多,铁一般的拳头已击中她的鼻梁。

她甚至连疼痛都未感到,人已倒下,过了很久很久,才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阵阵冲击和痛苦。

但这时她已不能感觉到愤怒和羞辱,只是不停在呼唤,呼唤着她的丈夫。

她已不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只希望自己快死,愈快愈好。

但她却还是不能忘记她的丈夫。

只要律香川能知道她对他的挚爱和关切,知道她为他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她死也瞑目。

律香川能知道么?

律香川面对着一碟还没完全冷透的栗子烧鸡。

他喜欢吃鸡,喜欢吃用冬菇和火腿炖的鸡汤,更喜欢吃栗子烧鸡。

这两样也正是他妻子的拿手菜,每当她发觉他工作上有了困难,心里有了烦恼时,就一定会亲自下厨替他烧一道栗子鸡做晚餐,每当他们晚上互相满足了对方后,第二天的早点就定是火腿炖鸡汤。

多年来,这似乎已成了不变的定律,因为他对这两样菜也似乎永远不会厌弃,虽然她烹调的手艺并不如她自己想象中那么高明,但每次只要有这两种菜摆在桌上,他总是会吃得干干净净。

这原因也许只有自己知道。

就在十年前,他想吃一盘栗子鸡还是件非常困难的事。那时他每天只要能吃饱,已自觉非常幸运。

他很小就已没有父母,一直都是跟着陆漫天长大,但一年中却难得能见到他外舅一面。

他记得陆漫天每次回来时,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一直不知道陆漫天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事。

直到他十二三岁时,陆漫天将他送给老伯做书童后,他才渐渐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他自己很快也加入他们这一行。

那并非因为他觉得这一行新奇刺激,而是因为他自信在这一行必能出人头地,他学得很快,而且工作时非常卖命。

他每天都吃得到栗子鸡并不容易,这一段过程中的艰辛痛苦,他从来不愿对任何人说起。

但现在栗子鸡就摆在他面前,他却始终没有动过筷子。这是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他心里也有种不祥的预兆?觉得自己的地位开始动摇?觉得危险已迫在眉睫?觉得自己很难再看到妻子?

现在已是黄昏,方刚和韩棠都还没有露面!

他们为什么还没来?难道他们的计划已改变?

难道他们已知道律香川在这里等着?

律香川确信韩棠绝不会再认得他,因为他已用一种波斯药水将自己的脸染成蜡黄色,还巧妙地粘了一撇胡子。

这使他看来至少苍老了二十岁,而且就像久病未愈。

他来的时候这里已有两桌客人,现在又陆续增加了三四桌。

从他坐的地方望出去,进出大方客栈的每个人都绝不可能逃出他眼下。

大门口的灯笼已燃起。

律香川又要了壶酒,他知道自己无论要等多久,都得等下去。

他并不喜欢喝酒,他要酒只因为非要不可,不喝酒的人,绝不可能一个人在这里坐这么久。

他更不愿等人,但也非等不可。

马车轻便而坚固。

拉车的是一流好马,赶车的是一流好手。

车马飞奔在路上,快得令人侧目。

陆漫天斜倚在车厢里,慢慢地嗅着鼻烟,看来仿佛很悠闲,但手里的一双铁胆却不停地“叮当”直响。

老伯凝视着他,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知道陆漫天将铁胆捏得很快时,就必定是心事重重。

陆漫天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又过了半晌,老伯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漫天道:“哦?”

老伯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我们以前那段很不好过的日子?”

陆漫天叹了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