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将军府陈冤奇柬(第4/7页)

走到了西边的书案前,无意中看见书案上用那白铜的镇纸插着一封巨函,铜尺入木很深。

刘幼棠“咦”了声,惊呼道:“逸翁快来快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姜大人也见他这么惊呼,忙凑过来查看时,也觉诧然道:“这是哪里来的?”

忙凑到近前细看了看,见红信签上写的“叩呈大将军勋启”,下角写着“内详”两字。

这封信竟被一只钢尺嵌在书案上!

姜大人忙道:“年兄,这书案上烛光照耀着,看的真真切切!方才并没见着这封怪信,这突如其来,真是咄咄怪事!我们别动它,索性等将军来了请将军看过再动吧!”

刘幼棠道:“逸翁,你看书案木质坚韧,这投信的人竟能把铜镇纸嵌入案中。并且我们并没远离厅房,连一点什么声音全没有听见,这真是匪夷所思了。”

两人正在议论着,多隆阿将军已然会客回来。

姜逸樵跟刘幼棠迎接将军落坐,先没敢提怪信的事,急欲知道京中下来这位堂官是为何事而来。

姜逸樵遂问道:“经略大人,这位堂官倒是为了何事?卑职想吴老中堂是经略的老师,此次定是关照经略,或是朝廷对师旅有什么更动,老中堂早早关照,使经略有所预防么?”

多隆阿将军点点头道:“逸樵的见机果然胜人,倒被你猜着了一半。不过若只是些平常事,老中堂也不致这么多费周章了。只因有言官严劾提督吴大业,克扣军饷,鱼肉乡民、勒捐苛派、好色贪淫等十几款,皇上颇为震怒,立刻就要降旨查办,还是几位持重老臣力谏皇上,不可躁切从事。并且吴提督出身行伍,好容易由军功熬到现在这种地方,遽然这一被查办,万一挤出别的事来,更赶上攻陕之匪已要发动,正在用人之际,还是从妥善上办理为是。皇上倒是采纳廷臣谏诤,令吴老中堂等协议办理。老中堂的主张,吴大业身为统兵大员,果如御史所言,定当主持正义,不过朝廷要径自派员来查办他,却冒昧不得。吴提督性暴嗜杀,倘若一时犯了野性,抗不受命,岂不激起事来。老中堂并因为我在这节制军务,吴提督果然有这些劣迹,我也脱不了干系,遂议定这事倒有些难办呢!”

说到这无意中一抬头,瞥见对面书案上那只白铜的镇纸,映着书案上的烛光闪闪发光,多隆阿将军诧然道:“怎么那只铜镇纸竖在书案上?这定是听差的侯升胡闹讨打了。”

姜逸樵道:“经略不要屈枉他们,请经略看看就知道这种举动不是平庸之辈所能为了。”

多隆阿将军急忙站起来,向书案这边走来,一到书案前“咦”了一声,伸手就拔来那只铜镇纸。

往起一拔,竟没拔下来,二次握住了,手上用力往起一提,把铜镇纸提起来,把那大官封的信封拿在手中。

将军随手把信打开,抽出信笺来,就灯下一看,只见这封信写着是:大将军麾下:将军率王者之师,荡平发逆,数千万黎民各安生业,免罹涂炭之苦,皆拜将军之赐。

惟提督吴大业,不能体将军爱民之旨,辜负朝廷爵禄之恩,坐镇潼关,横征暴敛,舆论沸腾,怨声载道。

其恶迹昭昭,有目共睹。

华阴富绅杨文焕,为簪缨世族,诗礼家门,曾出仕江南,十年作吏,两袖清风,想将军定耳闻其名。

近年闲仕家居,读书课子,与人无侮,与世无争。

而吴提督竟以勒捐不遂,诬以通匪之名,阖家被逮,籍没家资。

吴提督严刑取供杨文焕惨被淫刑。

以一介文人,何堪荼毒?

现已体无完肤,奄奄一息。

诬良为盗,出自统兵大员,人神共愤,天地难容。

民子不敢妄沽侠义之名,实以身受杨氏再造之恩,目睹蒙此奇冤,宁冒重嫌,甘尝斧钺,为待死之囚呼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