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5页)

“等等,”乔什低声说,“我跟你去。”

“好个大男人。但万一我出事,你应该在这里帮着凯特琳,处理完我自己没法处理掉的事情。”

过了片刻,乔什点点头,这让凯特琳松了口气。

比克斯走过去,身影消失在尸体横陈的那个房间。片刻之后,他又经过门口,枪还在手上,走向另一间房。令人神经绷紧的几秒钟,似乎有半个小时那么漫长。他返身回来了。

“这里只有我们。”他说。“呵,如果你不把他算上。”他补了一句,向死尸所在的房间点了点头。乔什走进了那个房间,凯特琳犹豫了一下,跟着他进去了。

靠近尸体,气味更冲。虽说不至臭气熏天,却也让人不禁掩鼻。在电影里,人们总是一闻到尸体的气味就大吐特吐。也许这具尸体还没有到腐烂的份上,凯特琳原以为自己也会那样吐的,而现在她却是在更冷静地思考。这种情绪的分裂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吗?这是由震惊状态所致吗?她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想看那具尸体,至少不是现在。她的目光便在房间里游荡开来。这里是客厅,地上铺满褪色的地毯,上面是一团团的污渍。其中一处便是那一摊巨大的血痕。她将它收入了眼底。这个房间显然也是贼窝般的装饰,同样的家具大杂烩,虽说破旧的沙发在家俱当中显得有点特别。只在那一刻看去有点特别。它露出了不加套的垫子,凯特琳看到上边净是污渍,还有星星点点的污迹,可能是喷出的一道血雾留下的。

在那个松松垮垮的纸板书架的顶上搁着两个相框。第一个相框里是张黑白照,她看着它屏住了呼吸。就是他,她噩梦里的妖怪。他很高,瘦成皮包骨,病态的苍白和粗笨的光头。两只黑眼睛在这张脸上显得眼距太大,正是这两只眼睛紧紧缠住了凯特琳二十多年。他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大概只有五岁。一头又细又短的浅色头发,在黑白照上差不多就成了光头的样子。照片上的另一个小孩也是如此,一个学步的孩子,只穿着尿布,坐在地上布克曼的脚边。两个男孩都伴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丑陋父亲。两个男孩脸上都没有微笑。凯特琳推算了一下照片上布克曼长子看上去的年龄,估计照片是在布克曼被送进监狱前不久照的,距今超过三十年了。

在第二个相框里的是一张彩色照片,看起来至多是几年前照的。凯特琳的心跳差不多就要骤停了。照片上的人显然是布克曼的一个儿子。他站着,一把步枪搭着左髋,枪管指向天空。他面无表情,高举的右手上挂着一只死动物。那动物有棕色的皮毛,凯特琳看到的只是背,从形状看很像是一条狗。她马上明白了,几星期前为什么一见到这个人她就会感到震惊不已。尽管那时她已经患神游症数月之久,在病发期间一个人显然不太可能记起进入神游状态前的生活。凯特琳还在做遭遇妖怪的噩梦——至少比克斯说她在做这种梦。但如果这张照片的人走进“突击队”酒吧,显然就像发生了的那样,凯特琳——尽管她当时是凯蒂——不可能认不出这个每晚在噩梦中折磨她的人。两人的相似处简直不可思议。她怎会身不由己不顾一切一定要找到他呢?照片中的男人,或许是那个弟弟,不管是谁,长大后看上去与其父亲几乎同出一辙。

老刀穿过巴尔的摩—华盛顿国际机场,正在为挑了天路航空公司出行而不住骂咧。在他飞完这趟飞行旅程三站中的第一站——洛杉矶到芝加哥——就几乎已经无法忍受了。后来在转机到巴尔的摩的途中,身后一排座位上有个乘客干咳不断,也没让他得到一分钟的安生。老刀想要向空乘抱怨,换个座位,尽管他也知道没有任何空位了。考虑到他在用一个假身份出行——即使用的是做得天衣无缝的假护照——他也不想太引人注目。现在,在熬过两趟仿佛无休无止的航班后,前面等着的,还有另一段一小时二十二分钟的去往波士顿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