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这天胡国干和小钱他们出车去了,就杨登科呆在司机班里,曾德平走了进来,说:“据说最近杨科常在市委那边走动,有什么收获没有?”

杨登科心想,曾德平的鼻子也真长,自己去了两趟市委,他就嗅到了,却矢口否认道:“谁说我去市委走动了?我不是天天待在你眼皮子底下么?”曾德平说:“你急什么急?去市委走动又不是什么丑事,有啥可隐瞒的?如今这社会,惟有哪些只知道天天呆在家里守老

婆的人,人家才瞧不起,认为你没本事没出息。你不见大家见了面,相互问候的时候,不是说刚到市委向领导汇报工作出来,就是说在政府院子里跟领导打了一晚上的牌,好像不把市委政府和领导挂在嘴边就没面子似的?”

杨登科挠挠脑袋,还真如曾德平说的,现在的人就喜欢抬出领导来炫耀,仿佛只要嘴里时刻挂着领导,就说明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似的。杨登科也就开玩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去市委走动了,给你当主任的脸上添了光彩,你要奖励我一番?”曾德平说:“你走动得还很欠缺,还够不上奖励的资格。”

杨登科在曾德平话里听出了些意思,忙过去关了门,还打了倒锁,回头悄声道:“领导发指示吧。”曾德平莞尔一笑,不紧不慢道:“有一个人虽然不是大领导,不过你还是不妨去找找他。”杨登科立即睁大了眼睛,说:“谁?”曾德平说:“你想知道是谁吗?”杨登科说:“当然想知道,你说出他的名字,我喊你一声爹。”

曾德平的屁股在椅子上顿一顿,伸了一个懒腰,说:“我不要你喊爹,这个爹字不能当肉吃,也不能当汤喝。”杨登科笑笑,立即出了门。五分钟后再回到司机班,杨登科腋下已经夹了一条精装白沙烟。曾德平见烟眼开,嘻嘻笑道:“这还差不多。”伸手来拿烟。杨登科把手往身后一藏,说:“现在不行,你先说说那人是谁。”

曾德平笑着点了点杨登科的鼻子,说:“你这小子。”然后附在他耳边,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来:于建设。

杨登科眼睛亮得都快成为舞台上的探照灯了。是呀,自己怎么却没想到这个于建设呢?

原来于建设在郑副书记身边做司机时,正是董志良做郑副书记秘书那几年。杨登科还记得于建设是董志良离开郑副书记的同一年转的干,不久便被安排到市委行政科做了副科长。此后两个人虽然不在郑副书记身边了,但交往一直非常密切,听说每次董志良到郑副书记家里去,都要把于建设叫上。杨登科深知,如果能跟这个于建设拉上关系,他再在董志良前面说句话,那肯定是非常管用的。只是于建设给郑副书记开车时,杨登科虽然跟他打过交道,却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知他会不会帮这个忙。不过杨登科想,今天曾德平既然提到了于建设,他肯定跟于建设有些瓜葛,于是连忙双手把烟递到曾德平手上,说:“感谢高人指点迷津!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曾德平将白沙放在手上翻过来覆过去地把玩着,说:“用于建设三个字交换一条精装白沙,这生意做得嘛。”杨登科说:“不仅仅是这条烟,我还要请你嘬一顿。”曾德平说:“行啊,走吧。”杨登科说:“急什么?你又不是从灾区来的。”

曾德平看看表,说:“都快十二点了,可以动身了嘛。”杨登科说:“中午太仓促了点,是不是另外选个好日子?”曾德平说:“不是好日子你就不吃饭了?又不是筑屋上梁,娶妻嫁女,非得黄道吉日才行。”杨登科说:“至少你得打一个电话,先跟人家约好时间地点吧?”曾德平明知故问道:“约小姐?”杨登科说:“小姐不用约,随喊随到。”说着拿过桌上的电话号码簿,翻到市委那一页,揿了行政科的号码,然后把话筒递到了曾德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