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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钦斯基负责处理猪肉、胡萝卜、豌豆和花椰菜。他甚至在花椰菜里还加了点白酱汁。我负责油炸马铃薯饼,一次四个。过了十分钟,我发现这样一个窍门,把平底锅甩动一下,让一面已经炸好的马铃薯饼往上一抛,在空中翻了个身,落下来时又用锅子接住。小猪是整只烤的。我们大家围住它们站着,仿佛就在祭坛前面一般。

同时我们还招待了客人,有两个无线电报务员,被慷慨地邀请来吃饭。他们坐在客厅里,那里有一架钢琴。他们一个弹琴,一个唱《威悉河[23]上》。他唱得很有感情,不过带着相当多的萨克森口音。尽管如此,当我们站在炉灶旁边准备着佳肴美馔的时候,它还是使我们深受感动的。

随后我们逐渐发觉,我们就要招来麻烦了。侦察气球已经找出了我们烟囱里的炊烟的方位,炮弹开始朝我们发射过来。它们都是那种该死的小玩意儿,打在地上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洞,散开去的时候那个范围可很广,离地又很近。它们接二连三地掉在我们的四周,距离越来越近了,可我们总不能把这些吃的东西撇下不管啊。那一批家伙继续在发射。有两三块弹片,打厨房窗子的顶上呼呼地穿过去。小猪我们已经烤好。但是要炸那点马铃薯饼,这会儿就难了。轰击来得那么紧密,弹片越来越频繁地打在厨房的墙上,随后从窗子里钻进来。每当我听到有样东西在呼呼地飞过来的时候,我就拿着煎锅和炸饼弯一下膝盖,蹲伏在窗子旁边的墙底下。随后我又马上直起身来,继续炸我的马铃薯饼。

那两个萨克森人停止演唱了,一块弹片扎进了钢琴。后来,我们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停当,便组织大家把东西运回掩蔽壕去。在下一次轰击过后,两个人带着几罐蔬菜,冲过五十米,到了掩蔽壕里。我们看到他们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又是一次爆炸。大家都蹲了下去,随后又有两个人往那儿奔跑,各人带着一大壶最高级的咖啡,在下一次轰击以前到达了掩蔽壕。

随后,卡钦斯基和克罗普抓起那件杰作:盛在一只大平底锅里的两头棕黄色的烤小猪。一声呼啸,一弯膝盖,他们一口气冲过了五十米空旷的田野。

我留下来要煎好那最后的四个油炸饼。有两回,我不得不趴到了地上,可我毕竟多煎了四个饼,而那正是我最最爱吃的。

于是我抓住那只高高堆着油炸饼的盘子,紧紧地贴在房门背后。嘘嘘地响了一阵,啪啪地爆了几下,我把盘子用双手抱住,压在胸口,飞也似的直奔过去。差不多快要赶到了,忽然有个呼呼的声音越来越响,于是我像一头鹿一样撒腿狂奔,掠过水泥墙,炮弹碎片溅在那道墙上,我在地窖的台阶上摔倒了,臂肘也被擦伤,可是我一个油炸饼也没有丢失,连盘子也没有破。

两点左右,我们开始用餐。这顿饭一直吃到六点。咖啡,我们喝到七点半,是军粮库里那种给军官喝的咖啡,还抽军官抽的雪茄和纸烟,也是从军粮库里弄来的。七点半整,我们开始吃晚饭。大约十点光景,我们把小猪的骨头抛到了门外。随后是干邑白兰地酒和朗姆酒,也都是从那个上帝保佑的军粮库里弄来的,接着又抽了那种又长又粗、缠着商标纸圈的雪茄。加登认为,眼下只少一样东西:军妓院里的姑娘。

到了深夜,我们听见了喵喵的叫声。一只小灰猫蹲在入口的地方。我们便把它逗引进来,还拿了点东西给它吃。这一下又把我们自己的食欲引起来了。我们嘴里还在嚼着,就躺下来睡了。

可是,那一夜过得很糟糕。我们吃的油脂太多了。新鲜的小猪使肠胃很不好受。掩蔽壕里不断地有人在进进出出。总有这么两三个人褪下裤子,蹲在外面,嘴里还在咒骂。我自己一共出去了九次。清早四点钟左右,我们创造了一个纪录:所有十一个人,卫兵和客人,统统都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