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明月照秦楼 平生箫曲意(第3/14页)

韩公文道:“其实也不过普通团饼。这茶楼在东门之里,兴庆宫侧对面的东市口,临近第一街,往来外地官员、商贾甚多,左临平康里,文人骚客、王孙公子络绎不绝。渐渐工商士贾、官宦侠客汇集于此,这里便成了上听宫闱秘事、下知苍生冷暖的所在,一两银子其实是看座费用,喝不喝茶倒也罢了。”

三人谈笑中直到天宝茶楼,此楼当街而立,有四五层之高,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势确实不凡。底楼人声喧杂,座无虚席,都是布衣百姓、寻常商贾,郑奇远远的见那张阿大又不知被谁请了,在那里唾沫横飞,笑着指给二人看。

刚上到第二层,便听得“嗨,嗨”两声,跟着几个人道:“我道是谁?老韩么。”“还有小郑,快过来。”

三人看时,见一帮华服少年正围坐喝酒,见了韩公文郑奇,招手示意,全是当初学宫同窗与几名学长学弟,最上座的便是杜牧,那王士则与赵姓同窗也便装在侧。这一层多是京城游侠儿、王孙公子与那豪富巨商,装饰最为华丽,这帮少年中秋夜也不肯在家,聚在一起。

唐宁在学宫时便与这帮贵少疏远,今日更是避之不及,想拉了韩郑二人便走。那座上已过来三四个少年,上前来和韩公文打招呼,甚是亲热。韩公文之父乃是宣武军节度使,一方有实权的诸侯,如今又是征讨淮西的元帅,这些人怎能不交结?杜牧自在桌上喝酒,只拱拱手。王士则鼻子轻哼,也不过来,他在学宫时便与韩公文郑奇是对头,如今捕盗有功,眼里那将二人放得进去。

那少年中有一人道:“韩兄来的正好,今日本是我等在此聚了一个同学会,还怕韩兄不肯赏光,不敢去请呢,只好说歹说把杜兄王兄拉来。想不到居然巧遇韩兄,难得,难得。快请上座。”

韩公文客套两句,婉言推辞。那少年以为他有客人,所以不便,看着唐宁,倒认了出来,坏笑道:“原来是小秀才,幸会,幸会。”那几个少年也认出唐宁,嘻嘻笑着上前握手抱肩,极是亲热。

当年在学宫之时,这几个少年便时常捉弄唐宁,表面上来套近乎,暗中用力下绊,唐宁那时年纪较他们小,力气也小,时常吃亏。如今这几个少年又想故技重施,唐宁早有防范,用力一捏,那两个握手的少年“哎哟”一声,手骨欲裂,想抽又抽不来。

郑奇呵呵笑道:“几位多年不见,多多亲热。”

唐宁一笑放手,那两人如蒙大赦,忙忙溜回桌上,低声咋舌道:“这小秀才如今好大的力气。”

王士则自认功夫一流,只冷笑一声,心道:“这几个脓包手无缚鸡之力。知道什么是力大。”也挤上前来,手扶唐宁肩膀,暗使内力一推,满拟将唐宁推个跟斗。

唐宁总不会和他在天宝茶楼开打,只使七分内力一抗,王士则遭此一弹,居然被震开一步。

唐宁原想王士则能擒住刺客,功夫不会太差,想不到他如此不济,在他手下走不了一招的人居然还能做刺客。想及那日太行山间遭遇驼山派弟子,剑阵颇似所传说的刺客,只怕当年刺杀宰相案果然另有别情!

王士则吃了暗亏,只作无人知晓,若无其事坐回席去。如何能瞒过郑奇,重重冷笑一声。

赵姓同窗嘿嘿一笑,向唐宁道:“唐兄不是讲近日不回长安么?”

唐宁叹口气道:“在下到潞州幸遇李长吉,不想他英年早逝,特来长安送他的遗书。”

杜牧失惊而起:“李长吉故去了?何时之事?”

唐宁叹道:“不过月前。”

杜牧道:“李长吉青年翘楚,竟先故去,诗坛无人为继了。”

身旁一少年道:“长吉之后便是杜公子了。”他本是拍马屁,想讲杜牧将成一代诗歌大家,不想杜牧前面有李贺故去的话,竟象是讲杜牧要早亡,这下拍到了马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