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闲饮过新丰 心终南山寄(第3/15页)

李愬回来落座,又与唐宁举杯对饮。眼看一坛美酒将尽,唐宁酒意甚浓,醺醺然中见李愬停杯不饮,正欲发话,便手扶桌子侧耳恭听。那料李愬猛然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响。

唐宁不及防备,登时酒意便消却大半,望着李愬,不知所为何事。

李愬此时心中却想到了蔡州,一年来十万官军围攻蔡州,却屡屡丧师失地,任那吴元济猖獗至今。李愬心中愤恨,不觉脱口而出道:“我李愬若能上阵,定当生擒吴元济这厮。”

一年多来,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总不离蔡州战事,李愬这一句话登时便引起一众酒客纷纷附和。一酒客道:“十一郎文武全才,若能领兵上阵,那淮西叛军定然闻风而逃。”又一酒客道:“便是李十三郎,现下正在战场上打了不少胜仗。可见将门出虎子,十一郎若也前去,兄弟联手更当战无不克,何愁淮西贼子不灭?”也有的酒客别出蹊径,摇头言道:“十一郎而今在太子身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何必定要到那沙场之上?所谓自古征战几人回,当真是九死一生,哪如在朝中为官?”“十一郎乃是唐安公主的新婚女婿,皇上哪能让他新婚燕尔,便征战沙场?况且皇上便有此意,公主也必不肯,皇上总须要给公主这个面子。”真是众说纷纭。

唐宁也不禁问道:“李公子既有此志,何不便去淮西战场?”

李愬望着唐宁,眼光由奇怪转而变为羡慕,叹道:“兄台可是江湖中人?若是江湖游侠,要来便来,要去便去,何等快意。可叹李某却要为这有名无实的官位所累,除非皇上下旨征调,不然的话,李某只有老老实实留在京城。十三郎每有家书到来,我总是羡慕不已。唉,当真闷杀我也。”

唐宁心道:“这位李公子雄心大志,却非仅仅是嗣其家声。”摆弄着酒杯,想了一想道:“唐某是山野之人,这为官之道是一窍不通的。但据我想来,李公子何不径自上书皇上,请缨杀敌?”

李愬闻听此言,眼前一片开阔,只觉心中郁闷一扫而光,站起身大喜道:“唐兄此言甚是。李某这便去了。”急切中酒也不喝了,拱手道:“李某急切要回长安,不及多礼,这便告辞。唐兄再会有期。”转身匆匆出门去了。

唐宁见李愬率性来去,直率可爱,有心追上他同路,忙唤小二结帐。那小二闻声连忙跑来道:“客官好走。”唐宁欲取银两,小二道:“客官的酒钱已记在李爷帐上了。”那些酒客也纷纷笑道:“兄台今日好造化。李十一郎慷慨好义,时常在此请人喝酒,那是远近闻名,怎么这位兄台竟不知晓么?唉,唉……”不知是叹息唐宁孤陋寡闻,还是叹息好运怎么偏偏找到这位身上,真是老天无眼啊。

那官道平直宽阔,唐宁撒开大步一阵急行,不多时离新丰城已有二三十里。夜间借着月光,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唐宁这才放缓脚步。

到得树林跟前,忽然从林中奔出一人,脚下慌不择路,险险与唐宁相撞。唐宁一把将来人手腕握住,见那人客商打扮,神色慌张,不禁起疑,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手腕被握得生疼,抬头见是一位少年,当时便腿一软,跪了下来,求饶道:“好汉高抬贵手,且饶小的一命吧,小的家里上有老父,下有妻儿,好汉行行好,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唐宁心道:“原来你把我当成盗贼了。”一笑放手,温言道:“客官不要惊慌,在下却非歹人。”细问那客商,原来适才在林中遇到强盗,他眼见不好,将货物丢下只身逃了出来。

唐宁疾步赶将前去,月光下只见一条黑影奔在前面,躲身在一棵大树后,林中却有三乘马盘旋在一起,两骑黑马黑衣人围着一骑白马狠斗。那骑白马者使一杆烂银枪,银光闪闪直如翻江倒海一般,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武艺甚是了得。那两名黑衣人皆使铁棍,棍法看来并不甚高明,膂力却是颇强,使将起来呼呼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