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米娜·默里的日记(第2/7页)

我俯身看她的时候,露西还熟睡着。嘴唇微微张开,呼吸不似平常那样轻柔,而是沉重地喘着气,就像每一次吸气都要将肺里的空间完全塞满空气一样。就在我接近的时候,她在睡梦中伸出手,将睡衣的衣领拉近喉咙处,同时微微颤抖着,似乎觉得冷。我将温暖的披肩盖在她身上,将边缘紧紧围在她的脖子上,害怕如此单薄的她抵受不住夜里刺骨的寒冷。我害怕把她吵醒,但是为了把双手腾出来扶住她,我只好用大头针将披肩固定在她的脖子上,但是可能匆忙之间我戳到或扎到了她。渐渐地,她的呼吸平稳了很多,她再次把手放在喉咙上,呻吟出声。我把她小心地包裹起来,将我脱下来的鞋穿到她的脚上,然后我开始轻轻地摇她。刚开始她没有反应,不过慢慢地她好像在梦中开始感到不安,时而呻吟,时而叹息。时间过得飞快,因为各种原因,我想把露西尽快弄回家。我开始使劲地摇晃她,直到她最终把眼睛睁开,醒过来。看到我她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当然,因为她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身在何处。露西醒的时候总是那样楚楚动人,即使在此时,当她身体瑟瑟发抖的时候。她因为发现自己竟然在半夜时分在一个墓园中醒来而感到惊骇,但是她仍然不会失去自己的优雅。她微微瑟缩了一下,紧紧靠着我,当我让她立刻和我回家的时候,她没有说一句话就站起了身,像一个小孩子那样顺从。一路走过来,我的脚都被沙砾划破了,露西也注意到我的脚不时地瑟缩。她停下来,坚持让我穿上鞋,但是我不肯。走到墓园外时,看到暴风雨后留下的一洼泥水,于是我就用双脚交互抹擦,把两只脚都涂上泥巴,这样在我们回家的途中,即使别人遇见我们,他们也不会看到我赤裸的双脚。

真是很幸运,回家时没有碰到任何人。我们曾经看到一个男人在我们前面,似乎不太清醒,但是我们一直躲在门后直到他消失在一个小胡同中,或者苏格兰人所说的“小巷”中。我的心一直跳得很厉害,甚至觉得马上就要昏倒了。我为露西担心,不只是她的健康——也许她会被冻病——我还担心她的名誉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影响。我们回到家,洗干净脚,一起做了祈祷之后我催促她上床睡觉。她在入睡之前让我——甚至是祈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梦游经历,甚至是她妈妈。刚开始我有些犹豫,但是想到她妈妈的健康情况以及这件事可能给她造成的困扰,又想到这样一个故事会怎样被歪曲,我才意识到保密是最好的选择。我希望我做的是正确的。我把门锁上,钥匙系在我的手腕上,所以我可能不会再有困扰。露西睡得很熟,天空已经泛白,朝阳从遥远的海面升了起来……

同一天,中午

一切正常。露西一直沉睡着直到我叫醒她,她甚至好像都没有换过姿势。夜晚的经历似乎并没有伤害她,相反似乎对她有益,因为她今天早上的气色看起来比过去的几个星期都好。我发现当时我可能笨手笨脚地用大头针伤到了她,心里感到很抱歉。伤口可能很深,因为她喉咙的皮肤好像都被刺穿了。我肯定是刺穿了一层比较松弛的皮肤,因为她的脖子上有两个针孔一样的血痕,而且睡衣上也有一点血迹。当我向她道歉并为此担心的时候,她大笑起来,拍拍我,说她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幸运的是,这并不会留下疤痕,因为伤口很小。

同一天,夜晚

我们度过了快乐的一天。空气清新,阳光灿烂,凉风习习。我们到马革瑞夫森林中吃午餐,韦斯特拉太太驾车走马路,我和露西则由崖边小径步行,我们在门口会合。我自己感到有些悲伤,因为还在想着如果乔纳森在我身边的话就真的完美了。但是我必须耐心等候。傍晚时分我们闲逛到特瑞拉斯赌场,欣赏了斯柏尔和麦肯基创作的乐曲,之后便早早回家睡觉了。露西似乎比前些时候平静了许多,立刻就睡着了。我要像以前一样把门锁上,把钥匙放好,虽然我认为今天晚上不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