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乔纳森·哈克的日记(续)(第3/8页)

我只好又冲到窗口朝他们叫喊。他们抬起头,木然地望着我,指指点点。但就在此时,茨冈人的酋长出现了,当他看到这些人正指着我的窗户时,他跟他们说了些什么,而且边说边笑。此后,不管我怎么努力,无论是可怜地哀号,还是拼命地乞求,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毅然转身离开了。马车里装满了巨大的四方形箱子,粗绳制成的把手。这些箱子显然是空的,因为斯洛伐克人搬运它们时显得毫不费力,而且他们粗鲁地拖动箱子时,发出了空箱子才有的空鸣声。当箱子全被卸下来,在院子的一角堆成巨大的一堆以后,茨冈酋长给了斯洛伐克人一些钱,他们向钱上吐唾沫以求得好运。随后,他们懒洋洋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不一会儿,他们扬鞭策马的声音就逐渐消失在远方。

六月二十四日,凌晨

昨天晚上,伯爵很早就离开了我,然后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克服了恐惧之后,我飞快地跑下曲折的楼梯,从向南开的窗户望出去。我想我应该监视伯爵,他肯定有什么新的阴谋。茨冈人分散在城堡的某些角落,正做着某些工作,这我知道,因为我能听到不远处不时传来的锄头和铲子的沉闷的挖掘声。无论他们在干什么,现在肯定已接近某些残忍计划的最后时刻。

我在窗前已经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突然,我发现有什么东西正从伯爵的窗口爬出来。我缩回身子,站在暗处仔细观察,发现爬出的是一个人。更加令我吃惊的是,那个人是伯爵,还穿着我旅行时穿的那套衣服,肩上背着我曾见过的那些女人拿走的袋子。毫无疑问,他在刻意模仿我的装扮。那么,这肯定是伯爵罪恶的新花招:他故意让别人以为看到的是我,这样他既可以在城镇、乡村留下我的身影,寄走我的信;又可以为所欲为,让当地人把他干的丑事都算在我头上。

一想到这,我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但此时,我被监禁在这里,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囚犯。而罪犯至少有法律保障下的基本权利和慰藉,我连罪犯都不如。

我想我应该等到伯爵回来,因此一直守在窗边。这时候,我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粉尘在从窗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中浮动,它们像最微小的谷屑,在空中旋转着,聚集成云雾状的一团。我静静地看着它们,心中生出一种久违的平静。我换了一种较为舒适的姿势,斜倚在窗口,以便更好地欣赏这些微尘的飞舞、幻化。

突然,远处山谷的某个地方传来狗的低声哀号,我惊得立起身来。这种声音似乎是越来越大,而那些浮动的微尘随着叫声不断变换着集聚的形状,仿佛在月光中跳舞一般。我觉得我自己正在本能的某种呼唤中挣扎着醒来,不,是我的灵魂在抗争,是我半苏醒的感觉在努力回应这种呼唤。我的神情恍惚起来。微尘的舞动越来越剧烈,当它们舞动着经过我进入我身后的暗影里时,月光似乎都跟着颤动起来。它们越聚越多,逐渐形成某种模糊的幻影。这时,我从模糊的意识中完全醒了过来,惊叫着逃离了这个地方。那些幻影在月光中逐渐变得越来越真实,最后变成了那三个恶魔般可怕的女人。我慌忙逃回自己的房间,这里没有月光,有的只是明亮的灯光,这让我感觉更安全一些。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我听到伯爵的房间里有些动静,似乎是一阵尖锐的哭声,又很快就被压制住了。旋即恢复了平静,一种令我心悸的、深沉的、可怕的寂静。我的心狂跳起来,我试着打开门,但我又被反锁在房间里,什么也不能做。我只好哭着坐了下来。

这时,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痛苦的哀哭声。我冲向窗口,打开窗子,透过窗栅往外看。外面的确有个女人,斜倚在大门的拐角处,头发蓬乱,双手捂着胸口,好像长途奔跑后透不过气来的样子。当她发现我在窗口的脸,就冲向前来,用充满威胁的口吻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