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凡尔赛的假面舞会(第3/5页)

“啊,这一局又是我赢了。”左边的客人放下手里的牌,笑道,“伯爵大人承让。”

坐在右边的亚历山大·德·蒂利伯爵徒然[]扔下手里的扑克,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埋头喝了一大口。

“看来您今天运气可不太好。”左边的客人低声笑道,“不过那件东西最终到了手,可比什么都强。”他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德·蒂利伯爵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那件东西实至名归,亲爱的伯爵大人,您想必很开心吧。”左首的客人继续说道。

蒂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正巧听到这句话,他仍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里面的葡萄酒泼洒出了一半。

“您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蒂利受不起。”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空了一半的酒杯停在手中,杯沿上滴滴答答的红色酒液落下来淋湿了华贵的绣花袖口,但是他也没有在意。

“前几天,连那位杰拉德大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再这样下去,我只怕……”

“怕什么,难道他们还会烧了您的藏书室不成?”

蒂利猛不丁打了一个哆嗦,杯子里的酒又泼出来一点儿。

“放松,放松,您也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嘛!”左边的人体贴地帮对方扶住酒杯,口气缓了下来,“那件事情过去也有十几年了吧,什么都没有发生。您不说,我自然也不会说,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呢。”他的声音更低了。

受惊的蒂利伯爵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他踌躇着开口,“……现在的情形又不一样。事情已经闹大了,圣杯骑士紧跟着就来了巴黎,我怕……”

“嘘……小心隔墙有耳。”左边的人突然截断了他的话。他推开桌子,起身掀开流苏帘幕的一角,往楼下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蒂利惊慌失措地看着对方,他看到对方的面具晃了一下,好像是微笑牵动了唇边的肌肉,面具上的小铃铛快活地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因为正在谈论的事情而胆战心惊,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发笑,但是还没待他发问,金色面具的主人已经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甩下犹自惊疑不定的德·蒂利伯爵,迅速离开了这间包厢。

舞会仍在继续。酒精和香水的味道让嗅觉失去了敏感,缤纷夺目的装饰让眼睛迷失了焦距,耳中充满了笑声、喧闹,间或争执声,甚至情欲来袭的粗重喘息。就在弗朗索瓦·布歇那些充满情欲味道的装饰画下面,丈夫们把别人的妻子们拖到栏杆下面、屏风后面、熄灭的蜡烛和金制酒盏的中间,完美复制了画面上的内容,甚至是画家的想象力无法企及的一切。

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

金丝笼子里挂着鹦鹉和其他羽毛艳丽的鸟儿,和着金色竖琴发出的悠扬乐声歌唱;甚至还有一只穿着绫罗绸缎的猴子,尾巴尖吊在笼子上,一手抓着自己那张小巧的面具,一手去够桌面上的葡萄。它的灵巧和笨拙同时引得围观的宾客们哈哈大笑。猴子抓到葡萄,装模作样地冲人群鞠了一躬,然后吃掉葡萄,把面具顶在它的小脑袋上,瞬间溜走了。一个穿着号衣的男仆气急败坏地追在后面,不知道它是哪位大人带来的宠物。

在人群的哄笑声中,戴着面具的仆人追着戴着面具的猴子。罗莎斜靠在费森肩头,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醉了。

在来到凡尔赛之前,她本认为自己对社交和舞蹈毫无兴趣。那都是些同龄的愚蠢女孩子才会热衷的事情。罗莎想,而自己却背负家族使命,肩担家族重任,冰冷的十字弓在裙子里紧紧贴着她的腿,时时刻刻、每分每秒地提醒她,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但是她此刻一个人在法国,外公和全家人都不在身边。远在海峡之外的拉密那一家没有人会知道她在做什么。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