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做狗 Nobody's Dog(第2/6页)

“你了解南方?”

“略有所知。我在南方打过仗。”

老人朝女人偏头,女人用那双倾斜的黄眼睛怀疑地打量他们。“她来自摩扎。”

“没听说过。”

“你怎么会听说呢?”老人耸耸瘦肩膀,“那是个靠海的小国,远在沙弗法以东,重山阻隔。若干年前古尔库征服了那里,当地人要么背井离乡,要么成了奴隶。显然,从那时起她情绪就很糟。”女人怒视他们,用另一只眼睛盯住守卫。

“你呢?”

“噢,我来自更远的南方,远在坎忒大陆之外,沙漠之外,甚至在环世界之外。我的出生地不在你们的地图上。朋友,我叫余威。”他伸出一只黝黑的长手。

“柯利姆·威斯特。”两人握手时,女人在一旁警惕地观望。

“他叫威斯特,菲洛!他和古尔库打过仗!这你总信得过吧?”余威不抱希望地敦促,女人依旧紧张地耸起双肩,匕首没有松动分毫。有个倒霉的士兵正好踏前一步,用长矛虚晃了几下,女人顿时嘶声咆哮,乱七八糟的诅咒伴着口水一起喷来。

“够了!”威斯特听见自己对守卫吼道,“他妈的收起该死的矛!”守卫们震惊地眨眼,他努力让声音恢复常态,“这不是全面入侵,对吧?收起武器!”

矛尖不情愿地指向别处。威斯特昂首走向女人,目光镇定,积聚起所有威严。不能露怯,他告诉自己,心里却在打鼓。他摊出手掌,几乎触到她。

“匕首。”威斯特用糟糕的坎忒语严厉地说,“请把匕首给我。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女人用那双倾斜的黄眼睛盯着他,又看看握长矛的守卫,最后停在他身上。她犹豫了很久。威斯特站在原地,口干舌燥,头还在抽痛,越来越痛。烈日让身着制服的他汗流浃背,他还要尽力忽略女人身上的味道。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真神的牙齿啊,菲洛!”老人突然怒道,“我老了!可怜可怜我吧!我没几年好活了!拜托你让我在有生之年进去吧!”

“嘶嘶嘶嘶嘶——”她咧开双唇,怒吼着。这一刻仿佛被拖长了、令人眩晕,但她终于将刀柄放到威斯特掌中。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直到刚才,他都觉得女人要捅他一刀。

“谢谢。”他的声音比心情冷静得多。他将匕首递给中士。“武器收藏好,护送客人进阿金堡,如果他们——尤其是她——受到任何伤害,我唯你是问,懂吗?”他瞪了队长几眼,赶在新的麻烦爆发前钻进城门踏入隧道,抛下老人和恶臭的女人。他的头从没这么痛过,而且他妈的今天大大地迟到了。

“为何总是我?”他自言自语。

***

“恐怕兵工厂今天打烊了。”瓦利米少校冷笑,顺着鼻子打量威斯特,活像看待乞求施舍的乞丐。“我们的配额已提前完成,这周都不会开工。若你能准时赶到……”威斯特头痛欲裂。他放缓呼吸,让声音趋于平稳。发火解决不了问题。从来不行。

“我明白,少校。”威斯特耐心地说,“然而战争迫在眉睫,征发的新兵却严重缺乏装备,因此伯尔元帅阁下要求所有锻炉加班加点,保证供给。”

此话半真半假,自加入元帅参谋团,威斯特已学会和任何人都不能实话实说,否则只会坏事。只有连哄带骗、连蒙带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针对不同人采取不同策略。

不幸的是,他没能抓住国王陛下的兵工厂总管瓦利米少校的七寸。他们齐平的军衔让事情更难办,他既不能盛气凌人,又无法卑躬屈膝。

在社会地位上,他俩无论如何算不上平起平坐。瓦利米出身世家,家族实力雄厚,完全有资本颐指气使,连杰赛尔·唐·路瑟比之也算得上谦虚的楷模。况且这货毫无实战经验,就更想发挥蠢驴本色,以找回心理平衡。对他来说,不论威斯特的指示是否来自伯尔元帅阁下,都与臭猪倌的话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