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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欠了桑贾伊太多太多。真的,我开始意识到,欠他的债我可能永远都还不清了。所以在他第一次去见骷髅外道那帮人的时候,我陪着他一起去了。

“我们约在迦梨格特附近的一处集市见面,当时是晚上,市场里空荡荡的。我不知道那些人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对骷髅外道的认识完全来自那些专门吓唬小孩的离奇故事——但那两个来接我们的人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们衣冠楚楚,看起来像是商务人士——其中一个人甚至还拎着公文包——两个人说话都很和蔼,行为举止文质彬彬,对我们俩也很礼貌,完全不介意阶级与种姓的隔阂。

“他们的仪式也很庄严。那一天是敬拜杜尔噶的新月之日,他们在迦梨的偶像前供奉了穿在铁棍上的牛头,鲜血不断滴落在铁棍下方的大理石盆里。

“作为一个从小就虔诚崇拜杜尔噶的人,虽然他们献给迦梨/杜尔噶的祷文枯燥而漫长,但我仍然可以领会。的确有一些小小的变动,但很容易听懂,虽然我有好几次错把迦梨/杜尔噶的名字唤成了帕尔瓦蒂/杜尔噶,那两位绅士听得笑了起来。只有一段祷词跟我以前学的完全不同:

世界充满痛苦,

噢,湿婆的恐怖妻子,

你在咀嚼血肉;

噢,湿婆的恐怖妻子,

你的舌头在畅饮鲜血,

噢,黑暗之母!噢,赤裸之母。

噢,湿婆的爱人,

世界充满痛苦。

“然后,神庙举行仪式的队伍里有人抬着巨大的陶像。每尊陶像身上都涂着祭品的鲜血,有的神像是迦梨的禅蒂相,即恐怖者;有的是无首女神,在迦梨砍下自己的头颅痛饮自己的鲜血时,无首女神正是被斩首的那位十大明。

“我们跟着队伍离开神庙,来到胡格利河岸边,当然,这条河里流淌着恒河的圣水。他们把陶像投入河中,坚信它们会重新浮出水面。我们跟着人群吟唱:

迦梨,迦梨巴洛巴亥

迦梨白阿格特奈

意思是:

噢,兄弟们,以迦梨之名,

唯独迦梨,赐予庇护。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比起安古达的简陋仪式,这里的典礼是那么威严壮丽。两位绅士走到我们身边。迦梨格特的吉格拉塔如此明白,我们受邀参加骷髅外道的正式集会,时间是下个满月的第一天晚上。”

克里希纳停止了翻译,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你有什么问题吗,卢察克先生?”

“没有,”我说,“请继续。”

“桑贾伊激动了整整一个月。我发现他小时候完全没有接受过宗教的熏陶,而我何其幸运。和印度共产党的所有党员一样,桑贾伊必须处理自己内心的政治信仰与深植灵魂的印度教之间的冲突。你必须明白,对我们来说,宗教不是一种抽象的需要践行的信仰,而是如呼吸般自然的东西。真的,要让一个人彻底地摈弃印度教,简直比让他停止心跳还难。作为一名印度教徒,你必须接受神的方方面面,永远不能人为地区分所谓的好坏,在孟加拉,这样的氛围尤其浓郁。桑贾伊很清楚这条法则,但西方的思想在他的印度灵魂上镀了薄薄的一层,让他拒绝真正接受这一点。

“那个月里我曾经问过他,既然他无法真心崇拜迦梨女神,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联系骷髅外道的人。当时他非常生气,骂了我半天,他甚至威胁说要提高我的房租,或者叫我还钱。然后,也许是他想起了兄弟会的誓言,又看到了我悲伤的表情,于是他向我道了歉。

“‘力量,’桑贾伊说,‘我寻找信仰是为了力量,贾伊普拉卡希。我知道骷髅外道拥有与他们的规模毫不相称的强大力量。那些黑帮无所畏惧……但就连他们也害怕骷髅外道。暗杀帮派的喽啰愚蠢而粗暴,但他们绝不会招惹骷髅外道的人。普通人憎恨骷髅外道,或者假装这个教派并不存在,但他们的憎恨完全是出于嫉妒。光是骷髅外道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他们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