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青柳歇店胤智题诗歌 穗北骤雨礼仪失行囊(第3/4页)

庄助和小文吾在此地与毛野分别,他们哪里知道想见的道节现已不在石禾的指月院。二人趁着清晨凉爽走了一程,一会儿太阳便升起。骄阳似火酷热难忍,靠斗笠遮阴,一同往前赶路。

这且不提,单表犬村大角礼仪,前〔文明十三年〕 与犬饲现八信道一同想寻找其他犬士,背井离乡,先去镰仓,在旅店住了些时日,未得到任何消息。于是便越过箱根山,渡过伊豆、骏河和远、三、尾、势、美浓、近江(3) ;以及城下、市郊和乡村。在这里住三个月,到那里住半年,光阴荏苒,很快过了两年。当下大角心想:“今秋是亡妻的三周年。既是没有定向的旅行,莫如且去故乡,祭扫祖坟,为雏衣祈祷冥福,再去游历各国也不迟。”他这样寻思好便与现八商议。现八听了表示同意。便在那年夏天六月下旬,同现八回到下野真壁赤岩的故乡。寄居在亲戚家里,向生父母、养父母和雏衣的坟祭扫、献花,念佛祈祷,费了些时光,不觉已是秋天。在雏衣三周年的忌辰,于返璧的新道场,请僧人诵经做佛事,并宴请了赤岩和犬村两家的亲戚和冰六等。同时现八也一同附祭了他的父母糠介夫妇和养家见兵卫夫妻之灵,犬村和犬饲同是施主。因为准备得诚挚周到,村民们无不感叹,虽未邀请,前来结缘的僧俗却达数百人。事情办完后,大角又同现八商议:“只知其名的犬冢、犬山和犬田都是东国人,不会在京师以西的九州、四国虚度时光。这次还是从上野往武藏、下总去游历吧。未知意下如何?”现八听了点头道:“某也曾这样想。

下总的行德是犬田的故乡,所以先去那里吧。小文吾没有回乡,曳手和单节也不知去向,但已几历星霜,那文五兵卫翁已经去世,即使连家也没有了,再去一趟说不定也会得到点儿消息。这次就且去行德,不必再犹豫啦!”大角听了表示赞同说:“两年来未遇到一位犬士,回到故乡也并非本意,此行去行德,越早越好。”于是就在当晚向赤岩和犬村家的亲戚以及冰六等告别,次日清晨便同现八离开此地。那时正是文明十四年〔即小文吾和庄助在青柳驿站与毛野分手的那一年〕 秋九月中旬,白日虽短,但不冷不热,只是常有骤雨。这对现八和大角来说,因在外漂泊已久,并不在话下。他们先在下野的宇津宫逗留了五七三十五天,到处游历。从那里去江户,然后再去行德。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在第三天的未时许走过距武藏州足立郡千住乡不远的穗北路上时,突然降起骤雨,因没有可避雨的人家,所以现八和大角就斜戴斗笠,遮着点儿雨,继续往前赶路。现八踢了路上一块小石头,一时脚便疼痛难忍,不觉落在大角后面二百多米。大角有所不知,还在往前走。背上背着的包袱结扣开了,掉在后面也不知道,走过四五丈远才发觉。于是急忙止步往后一看,后边来个男人拾起包袱就想逃跑。大角高喊:“偷儿哪里走?”正想追上捉住他时,那贼并未顺原路逃走,竟横着往河滩那边迅速跑去,大角哪里肯放,一直追了过去。

看官且仔细想想。当时的千住河,河滩与今不同。这条河虽是墨田河的支流,但本非小河。千住在河之东岸,从前自镰仓去陆奥,要从田畑再过两条河,才到千住、石滨。再从石滨过墨田河,到须田村和柳岛。〔长禄时代的江户地图上,有阿佐谷而无千住。阿佐谷是现今的浅茅原。长享时代的江户图上,有千住而无阿佐谷。〕 这是三四百年前的镰仓大路,哪条河上也没有桥。应知千住以西无正式道路,是很偏僻的村落。如以今之情况论古代地理,则无异于刻舟求剑。

闲话休提,且说那偷儿还一直往前跑,当快到河滩时,一个歹徒大概是其同伙,将一个很大的衣箱放在地下,伫立在堤上。当下那偷儿远望着那歹徒喊:“哥哥救命!”便跑上了河堤。大角毫不踌躇地说:“喂,偷儿!前边已无路可逃,如果惜命,就把包还给我。”他一边骂着一边追,眼看就要追上那两个贼人。那个接应之贼不让他靠近身边,紧握着海螺般的双拳左右分开与大角展开搏斗。大角左拦右挡,一招一式地施展出他那精湛的拳法。那贼虽难以招架,却不肯认输。另一个歹徒想从左边抱住他,被捉住脖子拧过来,斗拳的那个想从右边搂住,在拨开他的手时,犬村衣袖被扯断,大角便立即将那两个贼人一同摔倒,手握刀把正想拔刀之际,那两个偷儿吓得喊叫着从堤上往河里扑通跳了下去,一同浮着水如同草蛇一般,很快泅渡到对岸,钻到芦苇荡中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