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三士一僧敬五公主 信乃道节谒甲斐君(第2/5页)

彼此想说的话都谈完后,丶大法师回头看看说:“列位!滨路公主方才就到隔壁的炉边休息,吩咐念戌和无我六给进汤药,现殆已用毕。我们这里所谈论的,公主大概已尽闻。是否让这二位救公主有大功的犬士,重新进去参见?”照文听了说:“这一点某也想到。且先奏明公主。”说着他便到隔壁去。稍过片刻,照文回来说:“公主的病已经好些。方才我们所讲的话公主都已听到。悲喜交加,感动得正在落泪,某劝解了一番。请进去参见吧!”在照文的带领下,拉开隔扇门,道节和信乃面对公主,对公主摆脱十四年之苦难,回归故里之时终于到来表示祝贺。公主满面含羞地说:“托列位僧俗之福,得以弄清生父和我的身世,十分高兴。同时对过去的一切既感悲痛又羞愧难言。我虽并非生自贫贱之家,但自幼时就在民间抚养,是个乡下孩子,对主君之事毫无所知,唯恐玷污了父亲名声。就将我永远当作木工作之女吧,这样还可稍感心安些。我仔细想,世间之薄命人虽多,但莫过于我。生母因找不到我而忧伤去世,伺候我的老臣和宫女们,听说也为了我而有的为僧,有的为尼。更令人可悲的是,养育之恩堪比天高地厚的父亲,死于非命,我岂能衣锦还乡,而不为他老人家祈祷冥福?只愿认法师为师做个尼姑。请答应我的请求。”说罢痛哭流涕。丶大、照文和二位犬士都一齐加以劝慰。过了片刻,丶大法师向厨房那边看着呼唤:“念戌在哪儿吗?快到这儿来!”念戌应声拖着皲裂疼痛的脚,从门缝儿探出颗头来。唤他进来后,大法师对滨路公主道:“这个小沙弥也与二位犬士有同样功劳。如果不是他听到奈四郎与夏引的密谈,谁会知道公主的身世?细想他的法名叫念戌,戌狗不也是犬么?也可以说是名诠自性。请您看看他!”滨路听了感谢大师告诉他救命的恩人。

这时丶大看着二犬士和照文说:“列位不知注意到否?对此次之事有功者,还不只是念戌。那无我六真是忘我地、巧妙地欺骗了奈四郎。若不是他毫不加思索地将侧殿借给奈四郎,纵然有念戌在,也听不到他们的密谈。因此世上没有无用之人。盛衰祸福犹如纠缠在一起的绳索,昨非今是。因错而立功,不正是他这样的事吗?”说得三人都捧腹大笑起来。于是照文又同大家商议今后之事。丶大沉吟片刻道:“犬山君用计巧妙地救了公主和犬冢君。但事情总会被人知道,他们一定要派兵来捉拿。因此蜑崎大人赶快带领手下士兵,护送公主先回安房。二位犬士也要赶快离开此地。贫僧是出家人,即使国主加罪于我,也无生命危险。纵然掉了头,只要公主和列位无恙,贫僧也死而无恨。就请屈从此议。”道节听了忙道:“大师之教谕与愚意不同。不管犬冢君做何打算,某暂不离开此地。因为某借用甘利兵卫之名,救了信乃和公主,乃不得已而为之。如因怕后日之祸而隐藏躲避,与奸盗骗子又有何异?那样行事乃武士之耻。起初杀死木工作,危及信乃和公主者,究竟是谁?那罪犯不是别人,而是国主的家臣。如不责己而加罪于别人的话,则民必叛离。谁能说那是善政?如派兵前来,就将此理说给他。如若不听,则尽杀之而后远走他乡也并不为迟。其他人都走吧!”他怎么也不肯答应。信乃频频称赞道:“你说得好,愚意亦同。想与犬山君一同留下,等待前来捉拿之兵丁。蜑崎大人同大法师陪伴公主走吧!”滨路听到如此劝说,插言道:“列位请听我一言,我以一无知的女子之智,焉能拒绝勇士之议。然而为我独自脱身,而置有再生之恩的人于死地,我岂能离开?如若能平安了结此事,无论如何也想将养父的尸体火化,将骨灰带回安房,以便长期为老人家祈祷冥福。望诸位设法使我实现这个愿望。”她边说边擦眼泪。丶大和照文感叹道:“如无您这样孝义之心,岂能说出这般话?那就听天由命,都在此听候国主之命吧。”道节听了还是不肯应允说:“此地之事还是交给我和信乃。赶快陪同公主动身。待事情平息之后,再将木工作翁之骨灰送回安房。事已至此,已讲不得什么情理。”虽然他这样劝解,滨路还是哭着不肯听从。照文沉吟着,一时踌躇莫决,便征询丶大法师的意见。丶大低头寻思片刻道:“公主这般说,我等怎好违背。那就委屈犬山君放弃己见,与大家一同留在本院吧!”他这样百般说服,道节才勉强点头,众议始决。于是大法师将滨路公主藏到院内里边的一个分出去的独间,由照文伺候着,让信乃、道节及兵丁们用斋饭,加以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