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现八只身斗众恶 缘连牙二逐信道(第2/4页)

这时响起了丑时三刻的钟声,这便是信号。那八个歹徒悄悄走过来。从里间走来的是牙二郎和飞伴太,从西侧房间走来的是东太、团吾和泼太郎,外面是缘连及其仆从尾江内、墓内等三人。他们埋伏在防雨门的两旁。八个人分作三路,堵住所有的出口,大声喊道:“有贼啦!赶快将他杀死!”这样喊着,牙二郎和东太等一齐踢开隔扇门,挥舞短枪朝被子上刺了进去。但却没有刺中,因为被子里根本没人。“原来他早已猜到今晚的预谋便逃跑了。他跑不远,快追!”这伙人互相吵骂着,争先恐后地追出去,在追出走廊时,被自己预先堆置的小桶、研钵、磨和火盆绊倒,被手中的兵刃伤了脸,或踏着别人的短枪,于是叫喊着;“莫伤了自己人!”一时都趴在那里起不来。这时在外面担任戒备的缘连惊讶地跑上走廊,不住责骂这些狼狈无用的蠢材。船虫听到喊声也秉烛走出来,听说现八已经跑了,她大失所望。又一想,赶快把手伸进被子里摸摸,然后莞尔笑道:“你们都没往被子里摸摸,被褥还温和没凉,他跑不远,说不定在树后躲着呢。还不快去搜!”站在防雨门旁边的尾江内和墓内听到里边这样大声喊,说声:“得令!”就撒脚去追,被院内拉的麻绳把腿给缠住,一齐扑通跌倒。现八一看这下可好,跳了出来,手起刀落将想爬起来的墓内的狗头砍掉。尾江内吓得爬起来喊叫:“偷儿在这里,快来杀死他!”未待他喊完,现八挥动血刀跑过去。尾江内见已无法逃脱,想拔刀战上几个回合,却被现八从肩头到乳下犹如破竹般地砍倒,鲜血染红了树下的枫叶。与此同时,牙二郎、飞伴太、团吾、东太和泼太郎,提着短枪、长刀等各种应手的兵刃,跑过来把现八团团围住,奋力进攻。可是他毫不畏惧,勇士的太刀所向无敌,忽隐忽现,一上一下,施展开他的刀法。六件兵刃就如同水中的月影,寒光闪闪随波荡漾。那五个人都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首先进攻的飞伴太短枪被击落,想要拔刀。现八抢上前去,将他的胳膊肘砍了一刀,飞伴太惨叫一声倒下。接着泼太郎越过同伙的身上,与现八短兵相接,白刃交加,虽拼力刺杀,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转眼间已身负重伤,想要逃跑,手一慌,还没容他喘气,被一刀从肩头劈下,翻身栽倒在地。牙二郎、东太、团吾等虽尚未负重伤,但同伙已被杀死四个,起初的勇气早已泄尽,只是在三面堵着,不住喊来人相助。逸东太缘连拿起门上挂着的弓箭,站在客房前走廊上,弓弦响处箭已飞来。现八用刀将其拨落,仍与牙二郎等拼死搏斗毫不畏惧。他前后左右四面受敌,在走廊那面船虫帮着缘连,源源不断地拿来箭支,缘连接连放箭。现八便躲在一堆茂密的罗汉松后面当作盾牌,可稍挡射来的箭支。他心想:“我若如今死在这里,不但未能实现在庚申山对一角亡魂的许诺,而且这几年与五犬士之交也有始无终,不是个大丈夫。莫如暂且脱身,以历尽武士的生涯。”这样想好后,便拨闪着刀箭且战且退。待退到那板墙的小门附近,用左手倒背着抓住门拉手,忽然将门推开倒退着跑出去,然后把门赶快关上。外面有块大太湖石,便把血刀丢下,将太湖石搬起掩在门上。后边追过来的人无论如何推拉门也开不开,十分焦急。缘连也聚在门前,众人又喧闹起来。

这时现八拾起扔下的刀,擦擦血污纳入鞘中。刚待逃走时天已破晓,但又蒙上一层阴云。天黑路暗,辨不清方向。朝着岔路很多的收割后的稻地田埂走去。忽见一团鬼火出现在眼前,忽隐忽现地在现八的前面闪动,他便借着这团鬼火的磷光,投向返璧而去。再说牙二郎、逸东太、团吾、东太等,想追赶逃走的现八,不料门被从外面用大石头顶住,怎么也推不开。他们互相吵骂着七手八脚地一同使劲总算把门推开。但是牙二郎也被推倒,石头把鬓角擦伤,一时站不起来。他虽是一肚子气,但这时也不便争吵,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说:“赶快跟我去追赶现八。”缘连也不甘落后跑上前去。赤岩的年轻侍卫和奴仆,以及笼山的仆从,听从船虫的指挥也跑过来跟在主人的后边,气喘吁吁地往前追赶。团吾和东太留下来,把还有一点儿气的泼太郎和飞伴太背起来,暂且退到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