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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奥亚撒说。在这声音发出的亮光里——如果可以称之为亮光的话——出现了一种几乎不易察觉的变化,狄凡顿时崩溃,仰面摔倒在地。他重新坐起来时,脸色煞白,气喘吁吁。

“接着说吧。”奥亚撒对韦斯顿说。

“我不……不……”韦斯顿想用马拉坎德拉语说话,可是说不下去。“我没法用他们那种该死的语言说我想说的话。”他用英语说。

“说给兰塞姆听,他可以把它变成我们的语言。”

韦斯顿立刻接受了这种安排。他相信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便决心说出他要说的话——这几乎是他的科学之外唯一的东西。他清了清嗓子,好像还刻意摆出一个姿势,开始说道:

“在你看来,我可能是一个卑鄙的强盗,但是我肩负着全人类的命运。你们的部落生活,那些石器时代的工具,蜂巢般的房屋,原始的小划子,以及基本的社会结构,根本不能跟我们的文明相比拟——我们的科学、医学和法律,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建筑,我们的商业,还有,我们的运输系统正在迅速消灭时间和空间。我们有权取代你们,这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生命——”

“等一等,”兰塞姆用英语说,“我一次只能翻译这么多。”然后他转向奥亚撒,开始尽自己的能力给他翻译。这个过程很困难,他觉得效果很不理想,听上去差不多是这样:

“奥亚撒,在我们中间,有一种贺瑙会趁其他贺瑙不注意的时候,拿取他们的食物和——和东西。他说,他不是那种贺瑙中的普通一员。他说,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会给我们族类那些尚未出生的人带来很大的利益。他说,在你们中间,一个宗族的贺瑙全部群居在一起,贺洛斯使用的是我们很久以前用过的那种长矛,你们的房屋小小的、圆圆的,你们的船又小又轻,跟我们古时候的一样,而且你们只有一位统治者。他说,这跟我们完全不同。他说,我们懂得很多。他说,在我们的星球上,当某个生命的肉体感觉疼痛、变得虚弱时,我们有时候知道怎样治好。他说,我们有许多坏人,我们杀死他们或把他们关在房子里,还有人专门负责平息那些‘歪’贺瑙关于房子、配偶等等东西的争吵。他说,我们有许多办法,让一片土地的贺瑙杀死另一片土地的贺瑙,有些人还为此接受专门训练。他说,我们像皮特里奇一样建造宏伟坚固的石头房屋,以及许多其他东西。他说,我们互相之间交换各种物品,并能把沉重的货物快速运送到很远的地方。他说,因为种种这些,如果我们的人把你们的人统统杀死,不能算是一个‘歪’贺瑙的行为。”

兰塞姆话音刚落,韦斯顿又接着说道。

“生命比任何道德体系都更伟大,生命的要求是不容置疑的。她凭借的不是部落禁忌和老生常谈的清规戒律,她一路勇往直前,从阿米巴虫到人,从人到文明。”

“他说,”兰塞姆接口说道,“活着的生命比是非对错的问题更重要——不,这么说不对——他说,活着做‘歪’人也比死了好——不对——他说,他说——奥亚撒,他说的话,我无法用你们的语言表达出来。他后来又说,唯一的好事就是应该让许多许多生命活着。他说,在第一批人出现之前,有许多其他生物存在,后来的比先前的优秀。但是他说,这些生物出生,并不遵循大人教育孩子时说的那套是非善恶。他说,这些生物不觉得可惜。”

“她——”韦斯顿又说。

“对不起,”兰塞姆打断了他,“我不记得这个‘她’是谁了。”

“是生命,这还用问,”韦斯顿没好气地说,“她无情地突破一切障碍,消除一切失败,达到了她今天的最高形式——文明的人——我就是这一形式的代表,她一往无前,在星球之间腾跃,这或许将会使她永远超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