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灭者的回忆 第四十章 DARKEN。重回云间

天破了。

光曜如剑,所及之众,盲。

绳,巨轮,缓缓滚动。长坡,王的战车驰入苍穹。大军尾随其后,你驻足回首,不见尽头。

裂口,天空近在咫尺,自由唾手可得。迈步。地底的鼓点却愈渐弱了。你大声嘶喊,却为无声,利刃在手中化为尘土,盔甲破裂剥离消散。痛。你瞠视掌心,鳞爪暴生。身躯似无限制膨胀,面孔龟裂,犬齿突长。光,所有的记忆与荣耀,恢复了。

咆哮。

是的。日光之下,人纷纷恢复本来的面目:兽。而兽的语言,只为咆哮。

当入口被打开的刹那,前军曝于光而躁乱。屯于黑暗漫长时间,此时,光如剑芒,刺裂他们的双目。覆以指缝,大军仍缓缓行进,零散之数因强光以及后军推挤而跌落长坡。

车冠之上,女孩慢慢打开护住眼睛的手掌,泪眼婆娑。她张开双翼,掠过大军的上空,径直飞向光的入口。魔王在她的身后大声喝止,可是她无法听见。

归来,荷以父的双翼与自由。

光。时间憩慢。

身后,脚下,浸染的黑暗粒子皆洗尘

展翼,轻触天际线最远的两端,沉睡着的、苏醒着的

指尖低垂广原表面

直至,云层扑面。光影的纹理飞速聚合

她才知自己并非,盲

业已遥远,无人企及

飞翔于光芒之中,其行为本身便为一种荣耀。然而在云间,这种荣耀屈从定则。他们是自由翱翔的云使,而她,是生来便未被赋予翅膀的孩子。

摘得,失去,只在须臾。

须臾,从羽毛至翼骨,纷离剥落。残酷甚,甚至感觉不到痛疼。女孩翻滚,坠落,尖叫着。身体竟如此沉重,如同脚下的土地。

“我所负的使命,便是拯救。”云层之间的碧空,云间之下的冷地,男子一再以平静之心说出这句语言,亦为誓言。

半空之中,女孩仍在坠落。坠落。她感觉自身无力,感到绝望正趁隙而入,血肉之躯因此而更为逼真。

直到被巡凌空接住之后,女孩仍以为自己在下坠,似无休无止。“亲爱,是你么?我看到了云层的光影,何等美景呵。”

“是我,亲爱。你已是安全的了。”女孩合上眼睛,在巡的怀里昏睡过去。

而与此同时的地上,冷地大军缓缓爬出裂口。人在光耀之下,纷纷恢复为本来的模样:兽或羊;人手中胸前所持的,冷地土石铸造的刀斧与铠甲,亦随之化为尘埃;人关于云间的记忆,亦恢复如初。

抬眼,便是彼岸。云使们的颂歌空灵回响,抑扬交错的咏叹仿佛一成不变。悬浮在地平线的云层雄伟而神圣,回首,同伴们在尘土中痛苦翻滚,他们正经历蜕化为兽或羊,统帅们在高处吼出方阵的番号,大军经历着重组,那些从未沦为人身的巨兽们穿行其中,将彷徨的战士撵到归属的方阵,并追上擅离阵营的兽或羊一一处死。大军渐渐恢复秩序,可云间的恬静注定就此葬送。强抑体内奔跑的冲动,即便那轻易便可满足。兽忽然不知所以,不知所措。

为何而来。

为灵魂不再轻易覆没于黑暗。

为何而战。

为魔王许诺的自由。

如此自问,兽渐归于平静。

高处,石台。长发男子缓步走入风里,脊背之上的残翼如自由般复苏和生长。对于宠儿,光仍是不带丝毫吝啬。俯瞰着自己的军队,长发男子百感交集,从未料想自己竟挥起右手来击打云间,这清美之地。突然一个声音进入了他的心里,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令你带着尊严离开,你却满怀欲望而归。那个声音说。

当冷地之众日益增多,我便知你们已众叛亲离,定则与规律被制订伊始,便是强者对弱者的暴政。DARKEN答道。

孩子,去维持一个世界,必须拥有秩序与规则,任何世界不外乎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