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第3/22页)

他朝魏姆斯露出疯疯癫癫的笑容。

“没料到,呃?”他说,“我们这儿还有卫兵,你知道。当然并不太多。如今没多少人想进来。”

房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四个禁卫兵跑进来,剑都已经出鞘。

“如果我是你就不抵抗。”文斯继续道,“他们个个都很绝望,而且心神不宁。但报酬很高。”

魏姆斯没说话。文斯喜欢沾沾自喜。对沾沾自喜的人你总有机会。前任王公从来不沾沾自喜,这是真的。如果他要你死,你绝对不会提前听说有这回事。

对付沾沾自喜的家伙,你需要遵守游戏规则。

“你不可能永远逃脱惩罚。”他说。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极了。但永远是很长的时间。”文斯道,“我们谁也不能指望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逃脱任何东西。”

“你会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这个问题。”他朝卫兵点点头,“把他扔到特别牢房里。然后去完成另外那件小事。”

“呃。”禁卫兵的头领有些迟疑。

“怎么了,你?”

“你,呃,想让我们攻击他?”他可怜巴巴地问。禁卫兵蠢归蠢,却也跟其他人一样对传统十分了解。如果他们被找来处理过热的局势,结果发现自己要对付的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他们就会哀叹日子难过。这家伙保准神勇得很,他们会想。禁卫兵头领并不急于送了小命。

“当然了,你这蠢货!”

“可是,呃,他只有一个人。”卫队长说。

“而且他还在笑。”他身后一个人补充道。

“很可能马上就要跳起来抓住吊灯,”他们的一个同伴道,“并且踢翻桌子那之类的。”

“他连武器也没有!”文斯尖叫道。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其中一个表现出淡泊而坚忍的态度,“这种人会跳起来,你瞧,然后从壁炉上的盾牌后头抓起一把装饰用的剑。”

“对。”另一个卫兵疑虑重重地说,“他们还会拿椅子丢你。”

“这儿没有壁炉!这儿也没有剑!这儿只有他!现在抓住他!”文斯不禁歇斯底里。

两个禁卫兵尝试性地抓住了魏姆斯的肩膀。

“你不会干什么英勇的事吧,嗯?”其中一个压低嗓门问。

“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儿干起。”魏姆斯回答说。

“哦。好。”

魏姆斯被拖走,他听见文斯疯狂地大笑起来。他们总是这样,那些沾沾自喜的家伙。

但有一件事他说对了。魏姆斯没有任何计划。他根本没考虑过下一步要怎么做。你真是个傻子,他告诉自己,竟然以为只需要跑来跟他对质,然后就结了。

他还琢磨了一下,另外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几个禁卫兵两眼直视前方,默默地把他押到底下毁坏的大厅,穿过另一条破败的走廊,走到一扇怕人的大门前。他们打开门,把他扔进去,然后大步走掉。

谁也没注意到一片薄薄的、叶子似的东西从房顶的阴影里飘了下来,一个人也没有。它在空气中打了无数个转,就好像无花果的种子,最后落到华而不实、乱七八糟的宝窟上。

那是一片花生壳。

兰金小姐被寂静吵醒。她卧室的窗户底下就是龙舍,所以习惯了听着它们的声音入睡:鳞片抖动的沙沙声,睡梦中偶尔喷火的咆哮声,还有怀孕母龙的呜咽。安静对她无异于闹钟响起。

她睡觉前哭过一会儿,但时间并不长,因为多愁善感是有辱门风的。她点亮油灯,穿上橡胶靴子,抓根木棒拿在手里——因为理论上她也有贞洁需要保护——然后匆匆跑过黑暗中的房子。穿过通往龙舍的潮湿草地时,她隐约意识到下方的城市里正发生着什么,但很快又把这念头抛在脑后,因为此刻不值得为它劳心费力。龙更重要。

她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