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科垄军士茫然地睁大眼睛。

“唔。”喏比说。

他们望着眼前人仰马翻的场景。过了一会儿科垄军士问:“那个软地方,你能肯定吗?”

“能。哦,能的。”

“真希望你没这么说,孩子。”

他们的目光再次转向惊慌失措的城市。

“你知道,”喏比说,“你总跟我说你在军队射箭是拿头名的,军士。你说你有根幸运箭,每次你都记得要把它捡回来,你说你——”

“行了!行了!可这次不一样,不是吗?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英雄。为什么要我去?”

“魏姆斯队长每个月付我们三十块钱。”卡萝卜道。

“对。”喏比咧开嘴,“再说你还独得五块钱的额外责任补贴。”

“可魏姆斯队长已经走了。”科垄可怜巴巴地说。

卡萝卜严厉地看着他,“我敢肯定。”他说,“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会头一个——”

科垄挥手让他闭嘴,“说得好听。”他说,“可如果我射偏了怎么办?”

“从好的方面看,”喏比道,“你多半不会有机会知道。”

科垄军士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绝望又邪恶的笑容,“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你是想说。”

“什么?”

“你要是以为我会自个儿跑到房顶上去,你可以重新想一遍。我命令你陪我去。再说了,”他补充道,“你自己也有一块钱的责任补贴。”

喏比的脸惊慌得扭曲了,“不,我没有!”他嘶哑着嗓子反驳道,“魏姆斯队长说他要扣我五年,因为我是人类的耻辱!”

“可你说不准能要回来。再说了,对那软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我见过你打架。”

卡萝卜漂亮地敬个礼,“请允许我申请参加,长官。”他说,“我每个月只有二十块钱的试训工资,但我一点不介意,长官。”

科垄军士清清喉咙,又理了理胸甲的带子。科垄今天的胸甲上印着令人惊叹的健壮胸肌。他的胸部和肚子则刚好收在里边,仿佛模具里的果冻。

换了魏姆斯队长他会怎么做?好吧,他会喝一杯。但如果他没喝,他会怎么做?

“我们需要的,”他缓缓开口,“是一个计划。”

听起来很不错。单这一句已经配得上他的薪水。只要有了计划,你就成功了一半。

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经听到了众人的欢呼声。他们列在街道两旁,向他抛撒鲜花,而他则被抬起来,英雄般穿过感激涕零的城市。

唯一的缺陷,他怀疑,就是到时候人家大概需要把他装在骨灰盒里。

狼平·文斯轻手轻脚地走在漏风的长廊中。他的目标是王公的卧室。这房间原本就跟豪华沾不上边——屋里除了一张窄窄的小床和几个破破烂烂的柜子,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如今它少了一面墙,就更糟了。如果这时候梦游,你会一脚踏进大厅,以为自己掉进了个大山洞。

即便这样他还是在身后关上了房门,给自己制造一点拥有隐私的假象。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跪在房间中央,掀开一块木板,整个过程中他不时紧张兮兮地回头,瞥眼身后那一大块空洞。

一件黑色的长袍被拽出来。文斯把胳膊伸得更长,在地板底下灰尘仆仆的空间里搜索。他找了好一阵,最后干脆扑倒在地,两只胳膊同时伸进缝里,拼命翻腾。

一本书从房间另一头飞过来,砸中他的后脑勺。

“在找这个,嗯?”魏姆斯问。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

文斯跪在地上,嘴巴开开合合。

他会说什么呢,魏姆斯暗想。会不会是:我知道这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或者也许是:你怎么进来的?又或者是:听着,我可以解释。真希望我手里现在就有只上了膛的龙。

文斯说:“好吧。你竟然猜到了,真够聪明。”

当然,他总是可能出人意料一回,魏姆斯在心里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