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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马上想起亚拉侬。现在她还是很难接受德鲁伊已经死去的事实,总是期待会有人来敲门,然后是他低沉的呼唤。就像会随着光线移动而来去的影子——这是罗恩对他的描述,就在德鲁伊死去的前一晚……

她猛地打住,对自己竟然会去想那个词感到莫名羞愧。但亚拉侬已经死了,离开了人世,就跟所有人一样都有一死,从四境投入他父亲的怀抱,可能是去了布莱曼守护的地方。她想了想这个可能性。他会不会真的跟他父亲在一起?她想起他跟她说过的话。“等你完成任务后,布琳,你会在这里找到我。”那是不是代表他也将自己关进了存在于生死之间的幽冥世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急忙将它拭去。她不允许自己流泪。亚拉侬走了,现在只剩下她。

厚毯子下的罗恩不安地翻来覆去,呼吸困难且不均匀。她缓缓起身,移到他床边。那张削瘦、晒黑了的脸好烫好干,五官因为折磨着他身体的高烧而扭曲。他突然打了个冷战,然后又全身紧绷地躺着。他唇间喃喃吐出一些字,含意模糊。

我该怎么办?谷地女孩无助地问自己。如果我有父亲的医术该有多好。我已经给他喝了商人给的药,让他包着毛毯保暖。但这些好像都没有用。我还能怎么办?

她知道,是魔兽犹奇拉的毒伤害了他。亚拉侬说过,那毒侵袭的不只是身体,心理也会受到它的攻击。它已经害死了德鲁伊——就算他的伤比罗恩严重得多,但,他是亚拉侬,在两人之中强多了。高地人就算只受一点伤,都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力。

她在他床边倒下来,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她的保护者。她露出苦笑。现在谁来保护他?

回忆从她脑海中快速闪过,纷纭杂沓。她跟罗恩经历了那么多才来到这个寂寞又绝望的夜晚。他们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帕瑞诺没了。亚拉侬死了。就连利亚之剑——他们所拥有的唯一的魔法之物——也不见了。只剩下希望之歌。

然而亚拉侬曾经说过,希望之歌足以……

外面马厩传来靴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拜她祖先遗传下来的精灵感官之赐,她听到了那人可能没注意到的声音。她急忙放下罗恩的手,匆匆起身,忘记了刚刚的忧虑。

外面有人——某个不想被听到的人。

一只手小心提防地缓缓伸向腰间的匕首,接着又放开。她不能这么做。她不会这么做。门闩轻轻地在晃动。

“是谁?”她出声大叫。

一个低声诅咒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突然间有好多人撞上马具房的门。布琳退开,急忙寻找有没有其他出路。但是并没有。那些人又再次撞门。铁制门闩啪地一声被撞开,五个漆黑的身影猛然摔进房间里,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有刀光闪动着。他们聚在暗处边缘,面对她时醉醺醺的,话也说不清楚。

“滚出去!”她厉声叫道,气愤与恐惧在她身体里流窜。

回应她的是笑声,带头的入侵者走进光线里。她马上就认出他来。他是其中一个来自延山西边的人,其中一个被史戴伯称之为小偷的人。

“漂亮的小妞,”他含糊不清地说道,“过来……这里。”

五人慢慢逼近,在漆黑的房间里包围过来。她可以冲过去,但这意味着丢下罗恩,她无意如此。她的手再次靠近匕首。

“别调皮喔……”那人低声说道,慢慢靠近。然后他突然间就冲了过来,都已经喝了这么多酒,速度还是超乎布琳预期地快。他抓住布琳的手腕,猛地一拧,甩掉了她手中的武器。其他人马上靠过来,抓她的衣服,将她拉向他们,将她往下拉。她拼命挣扎,攻击侵犯她的人。但是他们实在比她壮得多,开始伤害她。

紧接着她内心似乎有个东西啪地一声断了,就跟马具房的门闩被撞开时一样肯定。她思绪涣散,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在盲目的愤怒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全部凭直觉,快而且狠。她开始唱歌,一种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崭新声音。歌声充满了黑暗的房间,带着一股怒气,诉说着死亡和毁灭。她的攻击者摇摇晃晃地从女孩身边退开,被吓得瞠目结舌,用手捂住耳朵。希望之歌穿透他们的感官,碾碎他们的心灵,让他们感到极度痛苦。疯狂回应了歌声的召唤,暴怒、伤害,激烈到几乎都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