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匕首(Knives) 46

两者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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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隔着两条街就能嗅出密谋的气味。跟大部分盗贼同行不同的是,他并非在贫困的环境中成长,也没有被强迫要住在地下社会,他是在更血腥的地方长大:贵族宫廷。幸好其他的成员没有因为他纯正的贵族血统而对他区别对待。

那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

他的成长环境赋予他对世界的某些了解,他认为这是无论多有能力的司卡盗贼都无法明白的。司卡内斗的成因都很直接,却也很合理,往往都是赤裸裸的你死我亡,为了钱、权,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背叛盟友。

在贵族宫廷中,内斗的成因要难解得多。背叛不一定会以一方死亡为终结,后续影响可能会牵扯数代。它可视为一种游戏,乃至于年轻时的微风觉得司卡地下组织公开的暴力反而让他耳目一新。

他啜着一杯温酒,研究手中的笔记。他原来认为自己再也不用担心集团中有内斗,因为卡西尔的团体羁绊之紧密,有时候几乎让人觉得怪肉麻的,而微风用尽了他会的一切镕金术手法要维持这个状况。因为他亲眼见过内斗如何分裂一个家庭。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收到这封信之后会如此讶异。虽然这个信乍看上去很无害,但他很轻易地就看出其中的异常,包括书写时的急速,某些地方墨痕晕开了却没有重写,信里还有“不需要告诉别人”和“不想引起紧张”这类的句子,额外的几滴封蜡散落在封口,仿佛是想要借此更牢固地挡住偷窥的眼光。

这封信的目的不容置疑。微风被邀去参加一场密会,但统御老子的,他想过所有人,就是想不透为什么居然是沙赛德想要秘会?

微风叹口气,抽出决斗杖,用它来稳住自己的身体。他站起来时偶尔会头晕,这是他的老毛病,不过最近几年来似乎更严重。视线恢复清晰后,他转过头,看着睡在他床上的奥瑞安妮。

关于她的事,我的罪恶感该更强,他心想,忍不住微笑,在长裤跟衬衫外套上背心跟外套。可是……反正我们再几天就要死光了。跟歪脚谈过一下午话之后,果真让人对生命的轻重缓急有了新的定义。

微风慢慢进入走廊,行走在泛图尔堡垒间昏暗阴沉的走廊里,他忍不住心想,说实话,我了解要节省灯油的必要性,但现在情况已经够惨淡了,不需要再用昏暗的走廊来让气氛更恶化吧。

会面的地方只需要拐几个弯就到。微风很轻易地找到了那儿,因为有两名士兵站在外面守门。是德穆的人,那两人在宗教上跟工作上都归德穆管。

很有意思,微风心想,躲进旁边的走廊。他以镕金术安抚那两人,带走他们的放松跟自信,留下焦急跟紧张。侍卫们开始觉得不安,不断移动脚步,终于有一人转身打开门,检查里面的房间,这动作让微风看清有谁在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沙赛德。

微风静静地站了会儿,试图想要弄清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那封信并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作为罪证的内容,这不可能是依蓝德的陷阱吧?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找出哪些成员会背叛他?那好脾气的男孩似乎没有这么深的城府来做这种事。

况且,假设真是如此,沙赛德不会只要微风去一个秘密地点跟他见面而已。

门关起,士兵回到岗位。我可以信任沙赛德,对不对?微风心想。但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要偷偷会面?我反应过度了吗?

不,侍卫的存在证明沙赛德真的担心此次集会被人发现。真的很可疑。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微风绝对会直接去找依蓝德,但是沙赛德……

微风叹口气,走入走廊,决斗杖轻敲着地面,干脆去听听他要说什么,如果他在计划什么阴谋,冒点险去多了解些情况,似乎也是值得的。虽然有这封信,虽然情况有些可疑,但微风仍然无法想象有泰瑞司人会去参与非正直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