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自身的命运 第七章(第2/10页)

有多少像你们一样被六十年代出生的父母教育出来的各种年龄的男孩、女孩;有多少像你们一样的不幸的和不会有幸福的人。多么想怜悯你们,多么想帮助你们。只要穿过黄昏界,稍稍地触动一下,完全不用太使劲儿,让你们增加一点自信、一点乐观、一点意志、一点嘲讽,帮助你们——为的是你们可以帮助别人。

不行。

每个善行都有可能促使恶行的产生。和约!巡查队!世界的平衡!

忍受——或者发疯,违反法律、穿过人群、分给人们意外的礼物、改变他们的命运并期待着——以前的朋友和永久的敌人将会在哪个转弯处迎面走出来把你送进黄昏界,永远囚禁在那里?

“安东,您的妈妈怎么样?”

噢,是啊,我,患者安东·戈罗杰茨基有一个老妈妈,妈妈骨质疏松,还患有一系列的中老年疾病。她也是斯维特兰娜的患者。

“没什么,一切正常。是我有点……”

“躺下吧。”

我撩起衬衫和毛衣,躺在沙发上。斯维特兰娜坐在旁边。她温暖的手指滑过我的肚子,不知为什么摸了摸我的肝区。

“痛吗?”

“不……现在不痛。”

“您喝了多少酒?”

我一边在姑娘的脑海里找出答案,一边回答问题。完全不必表现出要死的样子。对……隐隐约约的痛,不厉害……饭店……现在稍稍有点酸痛。

“目前是胃炎,安东……”斯维特兰娜拿开手,“没什么可高兴的,您自己知道。我马上开处方……”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从衣帽架上取下包。

这期间我在观察着气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的到来没有增强该死的旋风,但要减弱它也是不可能的……

“安东……”声音透过黄昏界传出来,我听出是奥莉加的声音。“安东,气旋降低了三厘米,不知你哪步棋走对了。想想,安东。”

哪步走对了?什么时候?要知道,我什么事也没做,只是找到了拜访的理由! “安东,您还有‘奥梅兹’吗?”斯维特兰娜坐在桌前看了看我。我一边整理好衬衫,一边点头。

“是的,还有几粒。”

“马上回去吃一粒。明天再买。要吃两个星期,睡前吃。”

斯维特兰娜显然是那种相信药片的医生。这没有使我为难,我也相信这种药片。我们,他者们在科学面前会感到一种非理性的忐忑不安,甚至在稍用点魔力就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也会伸手去拿安乃近和抗生素。

“斯维特兰娜……对不起,我想问一下,”我抱歉地移开视线,“您有不高兴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安东?”她没有停下笔,甚至也不看我。但她显得不自然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有人欺负您了?”

姑娘放下笔,好奇地、挺可爱地看了看我。

“没有,安东。您怎么啦?这可能是冬天的缘故吧。冬天太长了。”

她勉强笑笑。该死的气旋在她头上晃动着,凶恶地转动着风柄……

“天是灰色的,世界是灰色的。什么事也不想做……所有的事都失去了意义。我累了,安东。春天马上来临——一切都会过去。”

“您患有抑郁症,斯维特兰娜。”我在想这句在她诊断前脱口说出的话。但姑娘没有注意到这点。

“也许吧。没什么,太阳快露出来了……谢谢您的关心,安东。”

这一次她的微笑是真诚的,尽管还是勉强的。

从黄昏界传来奥莉加的低语声:

“安东,降低了十厘米!旋风在下落!安东,分析员在工作,继续交谈!”

我做对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它比“我什么做得不对”更令人不愉快。如果你犯错误,那只要紧急改变行动路线就够了。可要是你一矢中的,自己还不明白这一点,那就喊救命吧。令蹩脚射手难以承受的是,偶然射中了苹果,而后试图回忆起手是怎么动的,眼是怎么眯的,手指扣扳机时怎么使的劲儿……还不能承认子弹射中了目标是被乱刮来的风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