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少年心事

自上周开始,杭州便下起了绵绵小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十二月初才缓缓停下,寒流来袭,气温骤降到零上两三度。

晚上十点半,整个高二十班安安静静,无人说话,学生们都在埋头复习准备下个月的期末考,偶尔发出翻动书页和抓耳挠腮的声音。坐在角落的宋晚洲用手撑着脸,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眼眸低垂,半掩心事,久久不能将视线从窗外移开。

教室里开着空调,大多数人都将棉衣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只有宋晚洲还裹得紧实。

窗户关不严,室外的寒风透过窗缝钻了进来,宋晚洲鼻尖冻得通红,寒风刺骨,他感到侵入骨髓的冷。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将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看着未动一笔的试卷,无奈抿了抿唇,将它装进书包,准备回家再补上。

距离上次和宋景吵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虽说是吵架,彼此却没有半点想要继续僵持的意思。

宋晚洲总是主动妥协,但那晚他整理好情绪还没来得及解释,深夜才从外面回来的宋景又表现得不甚在意的样子,甚至还主动道歉。

他说,哥哥,我错了。

他说,哥哥,我下次不会欺负你了,不要不理我。

宋景只字未提有关岑悠凡的事情,也不再质问宋晚洲。

宋晚洲记得临睡前宋景找到他说了一句话。

“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宋景没有解释他口中的‘最后一次’指的什么,说完扯开嘴角便笑了,笑容勉强,眼里还带着一抹落寞和失落,转身从他的房间离开。

宋晚洲想,那晚宋景应该是去找岑悠凡了,因为他离开后,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

周一岑悠凡也没来追问他有关情书后续的事情,宋晚洲满腹草稿就算作废。偶尔在走廊或办公室遇到她,看向他的表情总是不太友好,不会打招呼,就像不认识的人一样从他身旁经过。

宋晚洲反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和岑悠凡相处。

他问过宋景是不是去找过岑悠凡。

宋景只是不允许他再提这个名字,并且警告他在学校也不要和她有来往,其他的闭口不谈。

和他相处,大多时候宋景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不会有较大的情绪波动。宋晚洲却感觉心里埋下了一枚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整日提心吊胆,随时注意着宋景的言行举止是否异常。

宋晚洲觉得他和宋景的关系疏远了,中间隔着一层无形的磨砂纸,无论宋景在另一头做了什么,宋晚洲都看不清楚,更不知如何回应。

他总是忍不住想,他该怎么办?

宋晚洲双手揣兜,耸拉着头,踏着心事重重的步伐往校外走去,宋景还在校门口等他下晚自习。

“小景。”他朝站在路灯下的黑衣少年轻喊。

少年回过头,咧开嘴,笑得灿烂,漆黑的眸子在明亮的路灯照映下似有星辰闪烁。

刮过一阵冷风,穿着单薄的少年冻得唇舌打架,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地说:“哥,你放学了。”

“没骑车吗?”宋晚洲微微皱眉走了过去,取下带着他体温的围巾将宋景裸露在外的脖颈团团围住,颇有些责怪意味,“怎么不换衣服就出来?”

“睡沉了,闹钟没把我闹醒,”宋景解释道,“想来接你,没来得及换衣服。”

宋景有几天没去上学了,他的感冒从第一场冬雨延续到现在,往往复复,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明明很虚弱,却总是不愿意加衣服,硬

撑说自己不冷,宋晚洲真的拿倔强的宋景没有办法。生病时候的他,说话是软的,性子是软的,就连动作也是软的,让人没脾气。

宋景微微低头,看见宋晚洲皱起的眉头,伸出手揉在他的眉心,咳了两声,小声说:“哥哥现在是在生气吗?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喉咙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