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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尔特的眼泪去得和来得一样快。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羊羔肉,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说话的马尔贡,鲁本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噎到。

马尔贡的声音和前一夜一样亲切,也一样谦和。他的音调里蕴含着强大的说服力和微妙的权威,淡金棕色的脸表情丰富,富有表现力,黑眼睛周围有一圈浓密的黑色睫毛,为他的表情增添了不少戏剧性和激情。他的脸远比言辞更加生动。

“我一生中,”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挥着银叉,“从未见过谁真正想变回去。接受圣血以后,的确有人急于毁灭,猎杀的诱惑让他们变得疯狂,蔑视生命中其余的一切,直至最后,他们倒在猎杀者的武器之下。但你不需要担心这个。你没有那么愚蠢,”他的眼睛扫过劳拉,“你们都不是那样的蠢人。你们不会胡乱挥霍命运赐予的礼物。”

斯图尔特想要提问,但马尔贡示意他稍安毋躁。

“请允许我说下去,”他劝告道,然后继续讲述:“圣血的传递几乎总是出于意外。只有当我们变身为狼,才能传递圣血。不过,作为凡人,我有限的头脑总是无法摆脱旧日的梦魇,我曾无情地拒绝过很多人,现在,我决定不再压抑自己。只要有人开口,只要他值得,我便会给他圣血。我只要求接受者有足够的热情,并且在充分了解后仍渴望圣血。但你们——鲁本和斯图尔特——不要急于传递圣血,这份责任过于重大。这样决定命运的选择,你们必须留给我,留给费利克斯、蒂博,或者弗兰克和谢尔盖,他们很快就会回到这里。”

鲁本点点头。现在他还不能咬劳拉,时机未到,但是——真的还需要咬她吗?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劳拉排斥在外。在鲁本看来,这样的接纳应该有更深的含义。但他还不知道其中的确切意味,这让他深受折磨。他不知道。

“现在我们知道,感染圣血的人可能丧命,”马尔贡说,“但这种情况非常罕见,除非被咬的人非常虚弱或非常年幼。要么就是被咬得太重,或者被咬之前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圣血也来不及弥补损伤,阻止失血。据我所知,类似的情况都是意外。圣血的确可能致命,但一般而言,它不会——”

“可是莫罗克说过圣血会致命,”鲁本说,“而且几乎是百分之百。”

“忘了莫罗克吧,”马尔贡说,“也许这是别人跟他说的,为了遏制他把全世界都变成狼族的野望。一会儿我们会去森林里跳舞,到那时候再来唱我们的安魂曲,现在,我们暂且把莫罗克放下。谁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而且再也无从知晓。”

他停下来吃了一块鸭肉,又吃了一块黄油面包卷。

“对于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女来说,传递圣血并无危险。”他说,“如果用牙齿刺入身体深处,直接将圣血注入体内的血液,那么它起效的过程就是你曾经历的那样,在七天到十四天内转换完毕。跟月亮完全没有关系。那类传说有另一个源头,与我们无关。不过在最初几年里,异变不太稳定,它只在夜间降临,很难在白天诱发。但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只要你足够坚毅,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变身。你的目标是彻底掌握圣血,否则的话,你永远无法成为它的主宰,而会成为它的奴隶。”

鲁本点点头,嗫嚅着说他已经领悟了这一点,虽然过程相当痛苦、充满恐惧。

“我以为是那些声音诱发了我的异变,”他说,“我以为声音是异变的源头,而且无法阻挡……”

“我们会谈到声音的。”马尔贡回答。

“但我们为什么会听到声音?”斯图尔特问道,“为什么我们会听到那些人的声音,知道他们正在受苦,需要我们的帮助?老天啊,我在医院里都快疯了。就像听到炼狱里的灵魂在祈求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