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蛮舞宴歌 第七章(第4/5页)

我紧张地等着他突然脸冒黑气倒下,他却悠然自得:“那位教你认花的人没有告诉你吗?开了的花就没有毒了,只有开了的花,冰荧惑入药才最有效啊。”他低下头,把花摆在胸前,突然口吐白色的光华,像月光一样明亮。我和云罄眼睁睁地看着那朵海碗般大的花慢慢地盛开了。

窝棚前面有一串烤好的青蛙,等我们吃完早餐,以水为镜,好歹把自己身上收拾了一下。白衣人又领着我们,七拐八绕地走出了那片蓝水潭围绕的沼泽地,到了干地上,他指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对我们说:“照直往东走,也就二十来里地,就会遇到蛮舞部的人了。小心可别往南边拐啊。要是你们碰到黑甲的武士,最好还是藏起来吧。”

“我们只是小孩啊,你不送我们过去吗?”我问。

“我父亲是蛮舞的王啊,”云罄说,“你送我回营帐,他一定会重重地谢你的。”

他哈哈大笑:“如果注定要死,早死一日,晚死一日,又有什么分别?”然后他又转头对云罄说,“如果活着回去,就和你的父亲说,过上一阵,我自然会去拜会他。”他把我们就扔在这儿,然后转身飘飘扬扬地,又走回到那片阳光也无法驱散阴暗的沼泽地里去了。

我拖着蛮舞云罄,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着。在一片青草滩的边缘,我们躲在一丛红菘草后面看到了一些黑甲的虎豹骑在逡巡。他们低头辨认狼迹,但那些脚爪的痕迹早就被跳舞的狼群给搅乱了。

我们从日出一直走到日中,正午的太阳几乎把我们晒晕过去,云罄把脚磨破了,哭闹着不肯走,正好就碰上了蛮舞派出来搜索的一哨骑兵。那一小队骑兵由一名百夫长统领着,大叫着迎了上来。我算了一算,正好是二十里地。

他们本来都以为我们被狼吃了。蛮舞王把一干卫兵打了个半死,看护的那几名斡勃勒死了的也就罢了,手臂被狼咬断的那个斡勃勒却是被当场砍了头的。他们这番出来本想顺着狼迹瞧瞧,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意思,却不料两人都能活着回来,当真是把他们高兴坏了。这一队人匀出两匹马来,正要将我们送回营去,却突然看到西边尘土大作,后面黑甲的虎豹骑追了过来来,为首的一名骑兵大声喝道:“把两个小孩留下了!”

那些蛮舞骑兵知道虎豹骑威名赫赫,此刻突然要抢人,虽然自己这边人多,脸色都吓得变了。突然又一骑从东方直冲过来,一声不响,单人独骑如同闪电般插入到虎豹骑的阵里,那首领应变极快,长刀出鞘,青光耀眼,当的一声和那人交了一刀,只是被那人气势压住,连人带马倒退了数步。

那人嘿嘿一笑,拨马回转入蛮舞本阵,用拇指拭了拭自己的刀,原来却是赤蛮。他听说打围营地出了事,当下便骑了一匹快马,跑了一天一夜,直追了过来。

那首领提着刀子,望了望赤蛮,又见蛮舞这边人多,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抢人,喊了一声:“好啊,我们走!”

骑兵接了我们回来,蛮舞王喜出望外,赤蛮私自离开大营,本来该受责罚,但我对蛮舞王说,赤蛮是我的人,要杀也要由我瀛棘来杀,他可没收你蛮舞的马和女人呢。我知道我舅舅终究胆小,不会和我硬争,何况我一提虎豹骑的事,他就把赤蛮跑出来的事忘了。

他听说虎豹骑也在找我们,不由得慌了神,使劲揪他颌下的胡须,青阳人的主意自然是悄无声息地拿下我和云罄两个人,不论是送到北都去还是当个人情送回来,那可都是便宜的大买卖。蛮舞长青可没有料到当了青阳王子的岳父后,还在被他算计着。对比之下,我就看出来了当王的高下。蛮舞王支支吾吾地好没样子。若是你被人冒犯了,又不想去打他,就该像瀛棘王那样喝道:“胡说,谁敢污蔑盟友,还不拖出去砍了。”不过蛮舞云罄到底是他女儿,我就不知道他到底舍不舍得将她砍了。我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猛地里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却是楚叶将我搂在怀里呜咽。原来她也从大营跑过来了。她本来是蛮舞的人,正好原来照顾云罄的那些斡勃勒们都死了,我舅舅也就同意先将她留下照顾我们,既然如此,他索性做个大人情,派人将瀛棘的大合萨和贺拔蔑老都接到了猎营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