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讲故事 第一章 广场(第5/19页)

“哦,”埃蒂说。他想不出其他可说的话。这么看来,他刚刚说的矛盾确实蠢得出奇。

“走吧,”欧沃霍瑟说,“白天快过去了,广场那边有一顿盛宴等着我们呢。全镇的人们都在那里迎接你们。”

还要好好看看我们,埃蒂想。

“带路吧,”罗兰说,“我们今天傍晚就能到达。我说得不错吧?”

“嗯,”欧沃霍瑟说,然后腿夹紧马的两侧,把马头拽过来(光是看看这个动作就让埃蒂替马叫疼)。他沿着小路往卡拉前进。其他人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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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蒂永远都不会忘记和卡拉的人们首次相遇的情景;他毫不费力地就能想起其中的细节。他认为那是因为那晚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惊奇,而当一切都让人惊奇的时候,事情本身就会抹上梦幻一般的光彩。他还记得讲完话之后所有火炬的颜色都变了——那些火炬奇怪的、会变化的光芒。他记得奥伊出乎意料地向人群打了招呼。那些扬起的脸、他的恐慌和他对罗兰的愤怒。苏珊娜坐在钢琴凳上,当地人管那叫乐凳。是的,总会想起那一幕。但比关于他心爱的女人的记忆更鲜明的,是关于枪侠的记忆。

关于罗兰跳舞的记忆。

但是在这些事情之前,他忘不了的是骑马走在卡拉的主街道上,和他的不祥预感。他对于以后凶险日子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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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一小时前他们来到了镇上。云层已经散开了,露出了当日最后一缕红光。街道上空无一人。街面上铺着油土。马蹄在布满车辙的路面上发出闷响。埃蒂看到一个车马出租所,那个叫旅人之家的地方看上去是像是寄宿公寓和饭馆的混合体。街那头高大的两层建筑肯定就是卡拉的集会厅了。集会厅的右边被火炬的光芒笼罩着,他猜想人们就是在那里等着他们的,但在他们进来的镇子的北边却什么人都没有。

这种寂静和空荡荡的街道让埃蒂不寒而栗。他记起了罗兰讲过的苏珊站在后车板上驶向眉脊泗的最后那次旅程,她的手被绳子绑在身前,脖子上套着绞索。她经过的那条路也是空荡荡的。起初是空的。然后,离大路和丝绸牧场路的交叉口不远的地方,苏珊和她的押送者遇到了一个农夫,用罗兰的话说,那人长着一双屠夫的眼睛。过一会儿,人们会拿蔬菜和木棒来打苏珊,甚至还用石头,但是这个农夫是第一个出手的人,他攥了满把的玉米皮,在路上就开始把玉米皮往苏珊身上扔了,在苏珊去往……去往杀人树的路上,那个远古人的收割节仪式。

他们骑马去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路上,埃蒂一直觉得他们会碰上那个农夫和那双羔羊屠杀者的眼睛,还有他满把的玉米皮。因为这个镇子让他有不好的感觉。并不是邪恶——苏珊·德尔伽朵死去的那个晚上,眉脊泗给人的是邪恶的感觉——而是比邪恶简单得多的东西。像厄运、错误的选择,不祥的预兆一类的东西。也可能是不好的卡。

他侧身转向老斯莱特曼。“见鬼,镇上的人呢,本?”

“那边。”斯莱特曼指着那片被火炬照亮的地方说。

“为什么他们这么安静?”杰克问。

“因为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卡拉汉说,“我们这里很闭塞。我们时不时见到的外人只不过是些商贩,强盗,赌棍……和盛夏时节有时在这边停留的水上市场。”

“水上市场又是什么?”苏珊娜问。

根据卡拉汉的描述,那是一艘靠桨轮推进的大平底船,涂着花哨的颜色,船上全是小店铺。这些生意人沿着德瓦提特外伊河顺流而下,在新月地带中部的卡拉各镇停留,直到货物都卖完。大多数都是些劣质货,卡拉汉说,但埃蒂并不确信他的话是否全部可信,至少水上市场那部分是否可信不好说;谈话间他对于那些年代久远的传统有一种几乎是无意识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