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讲故事 第一章 广场(第4/19页)

逖安在马鞍上向他侧过身来。“你说什么,先生?”

埃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自言自语,他说:“不好意思。我在跟自己说话呢。”

报信者(同时还有许多其他功能的)安迪从前面过来,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和自己说话的人没有好旅伴。这是卡拉的一句老话,埃蒂先生,这不是针对你的,我请求。”

“就像我以前说过以后还会再说的一样,绒面革夹克上的鼻涕擦不掉,我的朋友。这是卡拉·布林·布鲁克林的一句老话。”

安迪的肚子里面发出了嘀嗒声。它的蓝眼睛闪着光。“鼻涕:鼻子的分泌物。也指傲慢无礼的人。绒面革:是一种皮革料子——”

“别管那些了,安迪,”苏珊娜说,“我这个朋友只不过在说傻话。他总是这样。”

“是的,”安迪说,“他是冬天的孩子。你想听我说说你的星象吗,苏珊娜小姐?你会遇上一个英俊的男人!你会有两个主意,一个好主意和一个坏主意!你会有一个黑头发的——”

“滚远些,白痴,”欧沃霍瑟说,“到镇上去,快去,别到处跑。去看看广场那边是不是都准备好了。没有人想听你那愚蠢的星象。请您原谅,尊者。”

卡拉汉没有回答。安迪鞠了一躬,轻轻地拍了金属喉咙三次,就顺着小路往前走了。那条路很陡,但还不算窄。苏珊娜看着它走开,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对它倒是很不客气啊。”埃蒂说。

“它不过是一个机器,”欧沃霍瑟说,他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说出机器这个词的,就好像在和小孩子说话。

“而且它有时很讨人嫌,”逖安说,“不过请告诉我,先生,你认为我们的卡拉怎么样?”

罗兰策马走在埃蒂和卡拉汉之间。“这里很美,”他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神,很显然他们偏爱这片土地。我看到了玉米,尖根,豆子,还有……马铃薯?那些是马铃薯吗?”

“对,是土豆。”斯莱特曼说,很明显罗兰的眼力让他很高兴。

“你们的水稻也好得惊人。”罗兰说。

“都是河边的小农种的,”逖安说,“那边的水又清甜又平缓。而且我们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每逢农忙时节——不管是插秧还是收割——所有的女人都到地里去。她们在田里唱歌,有时甚至还跳舞。”

“来吧—来吧—考玛辣。”罗兰说。至少埃蒂听到的是这些。

逖安和扎丽亚很惊喜地听出了这句话是什么。斯莱特曼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笑了。“你是在哪儿听到稻米之歌的?”老斯莱特曼问,“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在我的家乡,”罗兰说,“很久以前。来吧来吧考玛辣,水稻已经成熟啦。”他指着西边离河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说,“那边是最大的农庄,种满了小麦。是你的吧,欧沃霍瑟先生?”

“是的,说谢啦。”

“再往那边,南边有更多的农庄……然后是牧场。那个牧场养牛……那个养羊……那个是牛……又是牛……然后是羊……”

“离牧场那么远,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苏珊娜问。

“羊啃草啃得更接近地面,女士,”欧沃霍瑟说。“所以如果你看到一小块一小块浅棕色的地面,那就是羊啃过的草地。另外一些——我猜你们把那叫做赭石色——是牛啃过的草地。”

埃蒂想起了他在庄严剧院看过的所有西部片: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保罗·纽曼,罗伯特·瑞德福,李·范·克利夫。“在我的土地上,人们总是谈论牧场主和饲养羊群的农夫之间的矛盾,”他说,“因为据说羊把草吃得太干净了。连根都吃了,所以来年草都长不出来了。”

“这完全是瞎扯,不好意思,”欧沃霍瑟说,“羊群是把草啃得很干净,但是我们会把牛群赶到那边去。牛的尿里全是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