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来吧,收割 第五章 巫师的彩虹(第4/14页)

这是个古老的故事。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版本。故事发生的地点通常是当地的情人径,或是隐蔽的一段河堤,要不就是市镇的墓地。当故事的真实情节被歪曲,用以满足人们病态的浪漫情结时,歌曲就出炉了。通常,那些歌是痴男信女的专利,他们弹着吉他,但总是找不准音。合唱团总会加上这么一段哀泣的副歌段子,比如,噢亲爱的,他们共死于此。

这个离奇有趣的故事在罕布雷的版本是这样的:有一对爱人,男的叫罗伯特,女的叫弗朗西丝卡。故事发生在世界转换之前。谋杀和自杀的场景被设计在罕布雷公墓,砸烂弗朗西丝卡脑袋的是一块石铭牌;罗伯特切断自己喉管时靠着的花岗岩墙是托林陵墓。(五代人之前在罕布雷或眉脊泗是否确有托林家族是值得怀疑的,但民间传说本来就不过是带韵脚的谎言罢了。

且不论这故事是真是假,人们都认为这块墓地常有恋人的鬼魂出没,(据说)能看到他们手拉手在墓碑间穿行,浑身是血,表情愁闷。因为那么多可怕的传说,晚上少有人来此;于是这里便成了罗兰,库斯伯特,阿兰和苏珊碰头的地方。

碰面的时候快到了,罗兰越发忧心忡忡……甚至感到绝望。苏珊是症结所在——或者,说得更准确些,苏珊的姑妈是个大问题。即使她姑妈没有收到蕤恶毒的信,科蒂利亚对苏珊和罗兰的怀疑已变得越来越确定。不到一个星期前的一天,苏珊挎着篮子刚迈出门口,科蒂利亚就开始对她尖声叫道:“你跟他在一起!你这个下贱的女孩!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从你脸上看得一清二楚!”

那天,苏珊一整天都没有和罗兰在一起,因此她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她瞪着姑妈:“和谁在一起?”

“噢,不用在我面前装蒜,年轻漂亮的小姐!求你了,别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了!是谁在走过我们家门时差点儿就用舌头挑逗你了,我说的就是他!迪尔伯恩!迪尔伯恩!这事,我永远都会挂在嘴上,说它千遍万遍!噢,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可耻啊!看看你的裤子!都被草地染绿了,你们两个肯定在草地上打滚亲热呢!我觉得奇怪,你的裤裆怎么没被撕碎呢!”科蒂利亚姑妈几乎发狂了,脖子里青筋爆出,像一根根绳子。

苏珊惊讶地低头看看腿上的旧卡其裤子。

“姑妈,这是油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吉塔和我一直在市长府邸为集市日做装饰布置。裤子后面的颜色是被哈特·托林弄上去的——不是迪尔伯恩,是托林——在存放装饰品和爆竹的小屋里,他骚扰我。他觉得当时当地是个好机会,于是又来了一次。他趴在我身上,又把那东西射在他裤子里,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他还哼着歌呢。”她皱起了鼻子,虽然这两天她想到托林,最多也就感到不快和厌恶,她已经不再害怕托林了。

苏珊说话的时候,科蒂利亚姑妈一直看着她,眼睛闪闪发光。苏珊第一次开始怀疑科蒂利亚的心智是否正常。

“这个故事听起来还算合乎情理,”科蒂利亚终于低声说。她的眉毛上面有几粒小汗珠,面颊两边的太阳穴上,青筋像钟一样嘀哒跳动。这几天,不论她洗不洗澡,身上总有股味道——腐烂、辛辣的臭味。“在那之后你们俩有没有好好亲热一番呢,你和他?”

苏珊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抓起姑妈瘦骨嶙峋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到裤子膝盖的污迹上。科蒂利亚大叫一声,想把手抽走,但苏珊抓得很紧。接着,她把那只手举起来,放到姑妈的面前,直到她认为科蒂利亚已经闻到手掌上的气味了。

“闻到了吗,姑妈?油漆!我们用它来做彩色灯笼!”

苏珊慢慢松开了那只手腕。那双看着苏珊的眼睛终于平静了一点。“对,”她终于承认。“是油漆!”停顿了一下。“这次算你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