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万里觅封侯---《山中鼓》 四 向南(第3/5页)



  酒。小崔故意冲我晃了晃那葫芦,洗洗伤口,免得坏了。被烈酒刺激的伤痕杀得那山贼一阵一阵的长呼短嘶,听得人人都皱起了眉头。她才停了一下,小崔的酒又浇了上去。

  那就是个山贼你也不用这样折磨她吧?身后有人在怒喝,那是冒准。上路以后路护和残雷不自觉地分成了两拨,冒准在无意间就成了路护的统率。现在人人都知道不能靠这些残雷保护,车夫和商人们都紧紧握着自己的武器。

  折磨?小崔冷笑了一声,这就叫折磨?你知道山贼怎么对付人?没有人接他的话,他自己说了下去,拿新鲜的牛皮抹上蜜,把人裹起来在太阳底下暴晒,然后把牛皮一揭,嘿嘿,那么个血葫芦还会乱跳哪!再把他开了膛,还不能开大了,要不立马就死了。里面外面都灌上牛油烧啊!完了挂起来听他说得残忍,人人脸上都有厌恶的表情。不过昨天经过那焦尸,大家都看得清楚,小崔大概也不完全是虚声恫吓。连冒准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山贼们如果果真如此残忍可怕,那小崔的作为也就不算十分过分。

  昨天的那个我不想和小崔说话,左大很接眼色地把问题递了出去,也是残雷啊?你说,是不是啊?!小崔恨恨地问那山贼,看他脸上的表情阴冷,我终于明白过来,大概不仅那焦尸是名残雷,就连昨天折损的几个残雷也是被山贼抓了活口了。

  那山贼只是呻吟,哪里回答的出来。看她不过十七八岁,正是阿蓉的年纪,我就是想恨却又哪里恨得起来。光听小崔说得可怕,可眼见的毕竟都是残雷的残忍!我忽然心中动了一动,对冀中流说:冀将军,这山贼伤得这样重怎么说话?冀中流看着我的眼神是温和的,我却忽然有种被剥光衣服的尴尬,似乎什么都被他挖掘出来了。紫金锭啊?他问。

  嗯,我不敢接话。

  左少爷真是心软。他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得了圣旨一般催马往那大车边赶了过去,却又听见了冀中流的声音。那是个挺强的秘术师,若是恢复过来大概不好对付的。他淡淡地说,原来小崔不停地虐待她还有这个道理。我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把手伸到衣襟里面去了。

  紫金锭的效果真了不得。小崔的手法很奇特,那山贼伤得虽然难看,倒都是些皮肉伤,紫金锭抹上不久,红肿就退了下去。我用衣襟蘸着水袋里的水给她擦了擦脸上身上的血污,怎么可能擦得干净,只能聊尽人事而已。

  她的确只是个小姑娘,长得虽然不漂亮却还秀气。那双小眼睛睁开来,里面都是恐惧惊慌。我把着她的肩膀靠在了我的腿上。她似乎霍然醒转,发现自己几乎是完全赤裸了,一双布满鞭痕的小细胳膊慌忙地伸出去遮挡小小的胸部和下体。衣服太碎了,她知道自己遮不过来,闭上了眼睛,面上飞起两酡嫣红。

  我叹了口气,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这外衣昨天在和残雷的扭打中也开裂污秽了,不过遮蔽她的身体还是足够。她感觉到了,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那是一双蛮族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我低声问她。她摇了摇头,不说话,眼睛又闭上了,一大滴泪水缓缓滑过她蜜色的面颊和鲜红的伤口。她抽搐了一下。我连忙把紫金锭贴在她的伤口上。紫金锭虽然不是百年难得的奇药,象我这么用也是奢侈了。她睁开眼,我看见那双眸子里面依稀有点感激的神色,和其他一些很深很吸引人的东西。我一直以为大眼睛的女孩子是美丽的,却没有发现小眼睛也可以这样迷人。

  我知道自己走神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了一下舌尖,继续问她:你是山贼吗?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我希望她回答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想。她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每一根筋肉都收紧了。她那温顺的眼神也忽然凌厉了起来,我被她盯得有些难堪,忍不住微微转开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