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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处理完毕,阿历克斯去了电影院,然后在能人居吃晚饭,买了电池里用的酸。为了她的准备,她戴上面具、保护眼镜,打开风扇和吸油烟机,厨房门紧闭,窗子大开,为了把蒸汽排放到室外。为了把产品调制到80%的浓度,必须慢慢把它加热,直到有酸气冒出。她做了六升半。她把它们放在防腐蚀的塑料小瓶里,那些小瓶子是她从共和国广场附近的药店里买来的。她留了两个,其他的,她把它们整齐地放到了一个有多个内袋的包里。

夜里,小腿的肌肉痉挛让她惊醒,或许是噩梦,她常常做噩梦,那些充斥着老鼠的场景,它们在活生生地啃噬着她,特拉里厄用他的电动螺丝刀把钢条塞进她脑袋。当然还有,特拉里厄儿子的脸也阴魂不散。她又看见他愚蠢的脑袋,一大堆老鼠从他嘴里跑出来。有时候是一些现实中的场景,帕斯卡尔·特拉里厄坐在尚皮尼花园里的椅子上,她走到他身后,铲子高高举起在他头上,她的上衣妨碍了她,因为袖子太紧了,那时候,她比现在重了十二公斤,这使得她的胸部……那个白痴,她的胸部让他发狂。她让他在衣服下胡乱摸了一阵,没多久,当他开始愈发激动,他的双手开始愈发灼热时,她猛一下敲了上去,就像一个女教师。说到底,从另一个层面来看,这就有点儿等同于她拿了铲子,并用上全部力气往他后脑勺上一敲。在她的梦里,这一铲子敲得尤其响亮,就像在现实中一样,她感觉从手臂到肩膀都在震颤。帕斯卡尔·特拉里厄,半死不活的,艰难地转向她,他摇摇晃晃,向她投去惊讶不解的目光,却透着一种谜一样的宁静,仿佛没有疑惑可以侵入这种宁静。于是阿历克斯用铲子使这种疑惑侵入了,她数着,七下,八下,特拉里厄的上半身已经塌陷在花园的桌子上,这让事情变得更容易了。之后,她的梦境出现了时间的跳跃,梦里直接出现了帕斯卡尔的惊叫,在他被灌第一口硫酸的时候。他叫得太响了,她怕他吵到邻居,这个白痴,于是她不得不重新站起来又给了他脸上重重一铲子,彻底铲平。这铲子的回声,真是太响亮了!

就是这样,总有些梦境,那些噩梦、那些酸痛、那些拉伤、那些痛苦的痉挛,但是,总体来说,身体逐渐恢复了。阿历克斯确定,这些伤不可能完全消逝,一个星期待在一个那么小的笼子里,和一堆兴奋过头的老鼠在一起,不可能不给人的生命留下一些负债。她做很多运动,拉伸运动,以前学的一些舒展运动,她还开始跑步了。她一大清早就出发,围绕乔治·布拉桑斯广场小跑几个圈,但她常常不得不停下,因为她很快就会感到疲惫。

终于,那些搬家工人到了,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了。一个大块头男人,有点儿爱夸口,他试图和她调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阿历克斯跑去订了去往图卢兹的火车票,她把行李寄存了,走出蒙帕纳斯火车站的时候,她看了一下手表:八点半。她还可以回到蒙特内勒餐厅,或许他还在那里,和他那些吵吵闹闹讲着愚蠢的故事的朋友……她知道他们每周都要进行单身汉聚餐。或许不在同一家餐厅。

不,就是在同一家,因为他在那里,和他的朋友们七个人,比以往几次都要多,餐厅已经变成一个小俱乐部。阿历克斯感觉餐厅老板给他们服务时紧紧绷着嘴,不确定这样大规模的聚餐符不符合他的品位,太吵了,其他客人时不时回头看他们。那个漂亮的红棕色头发女孩……员工们总是偷偷注意她。阿历克斯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个地方更隐蔽,他不比上次容易看见她,她要稍稍倾斜身子,不幸,他还是看到了她,他们的目光交会了,很显然,她希望看见他,就像这样,她微笑着对自己说。她喝着冰雷司令酒,吃着圣雅克扇贝、一些小巧而有嚼劲的蔬菜,还有焦糖布丁,喝着浓郁的咖啡,然后又喝了一杯,后者是老板为邻座客人发出的喧嚣感到抱歉而免费提供的。他甚至提议请她喝一杯查尔特勒酒,他觉得这是女士酒。阿历克斯说不用了谢谢,还是来一杯冰镇百利甜酒吧,老板微笑了一下,这个女孩真是太迷人了。她不疾不缓地离开,把书落在了桌子上,她又跑回来时,那个男人已经不和他朋友们一块儿了,他站着,在穿马甲,他的朋友们在开一些拙劣的玩笑,取笑他这时匆忙地离开。他跟着她离开了餐厅,她感觉到他的目光盯着她的臀部,阿历克斯长着一个极好看的屁股,性感得像一条抛物线。她差不多走了十米,他走到了她边上,他说:“晚上好。”她看到他的脸……终于,这张对她产生无限感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