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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历克斯的脑袋尽可能地转动着。在一个奇迹面前,人总是容易迟疑。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后来再没看到他。他被碾碎在城郊大道,他不可能再回来看她,也不可能带饲料回来给老鼠。这浑蛋宁愿自杀也不愿意看到警方来解救她。

愿他被地狱之火炙烤,和他的蠢货儿子。

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是,警方不知道她的身份。关于她,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他们在这个星期之初对她一无所知。

她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自己的名字,阿历克斯·普雷沃,找到了一些同名的人,但没有她,完全没有。

这是一个莫大的慰藉。

她查看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八通……没电了。她起身跑去找充电器,但她的身体跟不上这速度,她还没有准备好这样的加速度,被一个巨大的重力又重新拖回到了沙发上。晕眩,眼前是闪烁的光斑,感觉要原地打起转来,阿历克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嘴唇紧绷着。几秒过后,这种不适感渐渐消失,她慢慢地起身,拿了充电器,小心地接上电源,然后又回来坐下。八通呼叫,阿历克斯确认了一下,她呼吸顺畅许多。都是工作上的,事务所的,有的打了两次。都是工作。阿历克斯没有听这些信息,她决定之后再听。

“啊,是你吗?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给我来一点儿消息。”

这个声音……她的母亲和她永不停息的指责。每次听她说话都会有同样的效果,如鲠在喉。阿历克斯给自己找理由,她的母亲总是有无数的问题,一旦涉及她的女儿,这个女人就是个怀疑论者。

“职位变动?奥尔良市,你是从那儿给我打来的吗?”

阿历克斯总能在她的语气里听到怀疑,她说:是的,但我没太多时间。对方回答:“那就别麻烦给我打电话了。”

她母亲很少打电话来,当阿历克斯打的时候,又总是这样。她的母亲不是在生活,她在统治。真相就是,和她母亲谈话,就像是在考试,一定要准备,要复习,要集中精力。

阿历克斯想也没想。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外省,职位变动。我想说,另一个……”

“啊,是吗,哪里?”

“就是一个职位变动。”阿历克斯重复。

“是的,你已经跟我说过了,一个职位变动,到外省!你的外省,它没有名字吗?”

“是一个事务所,还不太清楚目的地,总之……很复杂,到最后才知道。”

“啊。”她母亲回答。

显然不太想相信这故事,片刻的犹疑后:“你要变动职位,还不知道哪里,也不知道是谁,是这样吗?”

这段对话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太平常了,但这次,阿历克斯太虚弱了,完全不比往日扛得住。

“不,不是,这……这样。”

不管怎样,只要和她母亲说话,不管她累不累,她都会时不时结巴。

“那是什么?”

“听着,我快没电了……”

“啊……那去多久呢,也不知道吧,我猜。你的工作,是你顶替别人。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结束了,你就可以回来了,是这样吗?”

凡事要找到一个“让别人感觉舒服”的说法,这是她母亲的用词。阿历克斯找不到。或者也不是,她也可以找到,只是总是在事后,等她挂了电话,在楼梯上,在地铁里。每次她事后找到说辞,就懊恼不已。她总会不断重复这段当时没想起的话,她一再重演并纠正那时的场景,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这样,这样既无用又无益,但她也不能控制。她不断给它润色修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就成了一个全新的故事,这是一场阿历克斯每次都能赢的战斗,但只要她再一次打电话给她母亲,她从第一字开始就立马被击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