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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远处的金属门砰砰作响,响声刺穿空气。阿历克斯立刻停止哭泣,窥伺着,浑身紧绷,好像随时都要炸裂。然后她腰部一用力,又重新回到侧睡的姿势,闭上双眼,准备忍受一顿暴打,她知道他要揍她,这就是他绑架她的原因。阿历克斯屏住呼吸。她听见男人远远走来的声音,脚步坚定而沉重。终于,他站在她的面前。透过睫毛,她看到男人的鞋子,一双大号的、擦得锃亮的鞋子。他没有说话。他俯视着她,一言不发,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监视她睡觉。她终于还是决定对他完全睁开眼睛。他双手背在身后,脸倾斜着,看不出一丝意图,他俯视着她,就像俯视着……一个东西。从下面看,他的脑袋硕大无比,眉毛黝黑茂密,构成了一片阴影,笼罩了他眼睛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他的前额,比他的脸还要宽,感觉像是满溢了出来。这让他看起来有种智力发展迟缓的、原始的感觉,冥顽不灵。她想找到合适的词,却只是徒劳。

阿历克斯想说些什么,胶带阻止了她。不管怎么样,她能说的也不过就是:“求求你……”她绞尽脑汁想自己能和他说些什么,如果他把她松绑的话。她想找到除了哀求之外的话,但是她想不出,什么都想不出,一个问题都没有,一个要求都没有,只有这个哀求。她想不出任何话语,阿历克斯的大脑像是凝滞了。只有模模糊糊的这些印象:他把她绑架了,捆扎起来,扔在这里,他会对她做什么?

阿历克斯哭了,她不能自已。男人一声不吭地走开。他走到房间的角落。他大手一挥,掀开一块篷布,她看不清盖着什么。她只有这一个神志不清的祈祷:让他不要杀我吧。

男人背对着她,弓着背,边后退边双手拉着什么重物,一个箱子?它贴着混凝土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他穿着一条深灰色布裤子,一件宽大、变形的条纹套头衫,感觉像是穿了好多年。

就这样退了几米,他不再拉,抬头看向天花板,像是在瞄准什么,然后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双手叉着腰,像是在盘算要如何开始。最终,他转过身来,看向她。他走过来,俯身,一只膝盖靠近她的脸,伸出手臂,突然一下,切断了绑住她脚踝的胶带。然后他的大手抓住黏住她嘴唇的透明胶带的一端,用力一拉。阿历克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他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把阿历克斯提起来。当然,阿历克斯也不是很重,但是不管怎么说,是一只手!她整个人感到一阵晕眩,站立使她的血液向上涌,她再一次开始摇摇晃晃。她的额头差不多到男人的胸口。他死死抓住她的肩,把她转了个向。还不等她说一个字,他动作麻利地割断了她手腕处的绳子。

阿历克斯鼓起全部的勇气,完全没有思考,她说出了脑海中盘旋的字眼儿:“求求你……”

她简直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声音。然后她开始口吃,就像她小时候,青春期的时候。

他们面对面,这是无限接近真相的一刻。阿历克斯想着他可能对自己做什么,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坏了,她想去死,没有任何别的要求,她想他现在就杀死她。她最害怕的,是在这种等待中。她的想象不断冲击着她,她想着他可能对自己做的事,闭上眼,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就好像她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它躺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带着伤,不停地流血,它受着煎熬,好像它不是她,但它就是她。她看着自己死去。

有点儿冷。小便的气味,让她觉得羞辱,她又感到害怕,他会做什么,只要他不杀了我,老天保佑他不要杀我。

“脱衣服。”男人说。

声音严肃而坚定。他的命令也一样严肃而坚定。阿历克斯张开嘴,但还不等她说一个字,他已经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她一个踉跄倒向一边,她走了一步,摇摇晃晃,又走了一步,她跌倒在地,脑袋撞到地面。男人慢慢朝她走去,抓住她的头发。一阵剧痛。他把她提起来,阿历克斯感觉她所有的头发都要被他从头皮上拔下来了一般,她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试图阻止他,她的双腿已自发地重新有了力量,阿历克斯站了起来。他又给了她一巴掌,由于他依然抓住她的头发,她的身体只是轻微动了一下,脑袋只是稍稍偏了一下。但这巴掌打得很响亮,她痛得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