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第2/4页)

她长得跟我一样。在她身上我再次看到了机会。她是这么可爱,讨人喜欢,逗人开心。她让她的祖父母在某种程度上忘记了她的性别。而且,我也成功地改变了我们家的处境。女孩至少可以结婚,而且这样一个女孩子,难道不是个宝贝吗?

不过我们还在继续尝试。我一次又一次怀孕,我的身体好像从奥芮莉亚这里认识到,它能怀孕,能生产。那天,奥芮莉亚把艾美·雪诺抱进屋,她咩咩叫着,浑身青紫,可怕。那天之前,我又流产了——自奥芮莉亚出生后的第七次流产。

艾美被放在我面前的印第安毯子上,裹着我女儿的天蓝色斗篷,我已经疲倦、厌恶到了极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看着这个婴儿时,脑袋里才产生了这个想法:“我的儿子生不下来,这个孩子怎么能在这儿代替他?”我的心里找不到一点点对她的同情。我相信是因为我被烦恼榨干了。毕竟,小生命未经降生就死亡这种事对我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艾美·雪诺从一开始就是我身边的一根刺。她那令人讨厌的、与生俱来的权利以及她进入这个世界的方式都玷污着奥芮莉亚。婚姻、爱情和责任,最好的家庭,而不是像艾美·雪诺那样的。这一切都很难。很难争取,很难得到。太难了。

我知道,她在我们庄园里被发现的这件事会成为人们的谈资。爱说长道短的人会认为她是查尔斯偷情的结果,把她放在哈特威利庄园的雪地上是为了羞辱他,但我知道事实。这个羞辱是针对我的。

每个人都在猜测艾美是谁的孩子,我那好奇的女儿更是这样。事实是,没有人知道艾美的身世,除了她妈妈,还有我。

在漫长痛苦的岁月里,为了配合哈特威利庄园女主人的身份,我要拜访穷人:分发食物,执行那些陈腐的礼节,等等。我不能说我喜欢做这些事。我跟这些人相处从来不容易。我相信他们也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并且为此鄙视我。我们之间的差异太过巨大了。

不过,我跟一个农家姑娘的关系不错。她喜欢我的拜访,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像跟别人在一起时那么不自在。我相信她羡慕我的美丽和文雅,她渴望提升自己。

我知道我不能鼓励她的这种倾向,她父亲是挤奶工,她妈妈看起来也是一个无知的人。这个世界不会支持她的。她的长相也没有特别可爱,虽然她开放、坦率,她有一头很不听话的跟玉米一样金黄色的漂亮头发。她的名字叫苏菲。

1830年5月的一天,我发现这个女孩独自一人痛苦地待在村舍里。她声泪俱下地跟我讲了她悲惨的故事,一边不时地抽着鼻子。原来,她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是位绅士,那个春天他住在恩德比附近。苏菲赶牛到另一个牧场时,他刚好遇见她,对她说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让他觉得她就是个天使;他还声称自己被她的微笑迷住了。我很怀疑他的用心。苏菲的笑容跟艾美太像了——太大,太笨,太粗野。在那一刻他显然对她另有所图,但傻女孩相信了他。

这个故事让我恶心。这个男人竟然低贱到勾引出身比自己低那么多的一个女孩,真是个魔鬼。

她称呼他“布兰得利”,我不知道那是他的教名,还是他的姓氏。总之,他在那里待了一个星期,勾引了她不止一次。

我同情苏菲。我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可是这女孩说我误解了她的泪水!她不是因为害怕而哭泣,而是为他的离开感到心碎!他跟她说他们会结婚,她不相信他竟然离开了她。

她告诉我,她爱跟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爱他们的结合胜过一切,就在乳酪场后面的干草房里!她说她的整个灵魂都被点亮了。我打断了她。我不想再听了。我对这些事情的经验够多了,我可以说它带来的欢乐是可憎的,是一种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