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豆妖 五(第3/4页)
见阿银开始含糊其词,又市便接着说:
“据说阿陆在这栋小屋里被发现时,已经快断气了。她已经什么都听不懂,也没办法回答任何话,身上依旧穿着一袭白无垢。她就这样气绝身亡。”
“那么,昨晚那故事……”
看样子,那故事并非杜撰,但亦非完全属实。换言之,就是众人将事实加以巧妙改编了。
“原来如此,这下我懂了。”
原来,故事中那名叫阿陆的姑娘中了山猫的邪被关在一栋小屋里,事实上真有这么一栋小屋。但阿陆并不是中了山猫的邪,而是被歹徒抓来监禁了。
百介不由自主地环视起小屋内部。
那位婚礼当晚遭逢奇祸、饱受凌辱终至发狂的姑娘,就是被关在这栋小屋里挨饿至死的。又市凝视着圆海的尸体。原来这个死去的僧侣正是……
“虽然我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这一带的人当时就怀疑是辰五郎干的。只可惜没有证据,这个狡猾的家伙犯案时完全没有留下破绽。只是……”
“只是什么?”
“他犯案时被阿陆的弟弟弥助看到了。是吧?”
又市一问,伍兵卫便低着头回应。
“被她的……弟弟看到?哎呀,这个弥助该不会是……”
弥助不就是备中屋的小厮吗?
“是的,但弥助这孩子有点……”
“唉。”
这下轮到又市开始含糊其词了。
看样子,他们口中的弥助一如昨晚德右卫门——也就是治平所说,智力有点问题。若情况真是如此,他这个目击证人恐怕也没太大用处。
“总之,伍兵卫想尽办法要帮阿陆报仇,可是他不想让弥助走上这条险路。在五年前,当时十八岁的弥助就在附近的古寺圆业寺出家了。”
“圆业寺?那不就是……”
“没错。就是这个圆海——不,辰五郎所在的寺院。”
“那不就是……”
治平低头看着圆海的尸体,继续说道:
“诚如我昨晚所述,淳朴天真的弥助出家后,师父为他取了个法号叫日增,对他疼爱有加。他能一眼看出红豆的数目也是真的,因此他在寺院里颇受器重。不过,最吃惊的当然还是圆海,不,辰五郎这个家伙。”
“什么?!他当时也在寺院里?”
又市回答:
“是这样的,阿陆过世之后,胡作非为、恶贯满盈的辰五郎受不了良心的苛责,因此就出家了。当然,他也可能只是拿寺院当避风港,打算等事件平息了再出去,只是没想到目击者弥助也来了。这下子,辰五郎开始担心案情暴露,终日为此惶惶不安。”
“然后……”阿银接着说道,“有一天,日增在这条河的上游一处名叫鬼的洗衣板的地方洗红豆,突然被人推落河中,脑袋撞到岩石,死了。真是可怜啊,对吧,又市?”
“没错。那块岩石,就是阿陆和弥助姐弟从小嬉戏的地方。辰五郎很可能就是在那儿第一次看到阿陆的,后来又在同一个地方杀害了弥助。”
伍兵卫说到这儿,不禁叹息起来。
又市以忧伤的眼神看着伍兵卫说:
“所以,这个圆海竟然杀害了伍兵卫老先生的一对儿女。老先生经过多方查证,认定圆海就是凶手,但又苦无证据,才会演出这场戏。他打听到前几天寺院派圆海去江户办事,便决定在圆海回程时设下陷阱逮住他。他一路尾随,结果昨日时逢大雨,正好成全他的计划。”
说完,又市站起身来。
“那场雨说不定是阿陆与弥助请老天爷下的呢。”
治平说完也站了起来,阿银也随他起身。
“如此说来,昨晚的一切全是你们精心筹划的?”
百介终于恍然大悟。还真是个精致的计谋呀。
一个姑娘在婚礼当晚失踪,被关在小屋里饿死;一个能正确猜出红豆数目的小孩,在洗红豆时被同寺僧侣杀害,虽然故事不同,但这些细节都是真有其事。换言之,即使情节不甚相同,但包括人名在内的许多细节是完全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