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国人(第4/6页)

“一个美国人?”福尼尔敏锐地问。

“对,对,肯定是个美国人。不是那种典型的美国人——我是说,什么都不懂,只想带个纪念品回家的那种。他是那种让埃及的卖珠子小贩发财的人,会买下捷克斯洛伐克造的、样子最匪夷所思的圣甲虫。我很快就引他上了钩,给他讲了一些部落的习俗和他们用的毒药。我向他解释说这是十分稀有的东西。他问多少钱,我给了个价。我报的是所谓的‘美国价格’,没有原来那么高,因为他们经历了大萧条。我等他讨价还价,可他直接就把钱付了。我真蠢,本来可以再多要一点的。我把吹管和射针包起来,他拿走了。交易完成。但后来我从报上看到了这起可怕的谋杀案,我非常担忧,就联系了警察。”

“我们非常感激您,泽罗普洛斯先生。”福尼尔礼貌地说,“你能描述一下吹管和射针吗?它们现在在伦敦,你知道,不过我们会让你去辨认一下。”

“吹管有这么长,”他在桌上比画了一个距离,“比较粗,和我这支钢笔差不多,是浅色的。有四根射针,是很长的棘刺做的,尖头上染了一点点颜色,另一头缠着红丝带。”

“红色的丝带?”波洛好奇地问。

“是的,先生,鲜红色,不过有一点褪色了。”

“这很奇怪,”福尼尔说,“你确定没有缠着黑黄相间绸带的?”

“黑黄相间?没有。”泽罗普洛斯先生摇着头。

福尼尔看了波洛一眼,后者脸上带着奇特的微笑,他很难理解。是因为泽罗普洛斯先生撒了谎,还是有其他原因?

福尼尔疑虑重重地说:“也许这吹管和射针跟本案没什么关系,只是个巧合。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详细描绘一下那个美国人。”

泽罗普洛斯先生以东方人的方式摊开手掌。

“就是个美国人而已。鼻音重,不会说法语,嚼着口香糖,戴着玳瑁框的眼镜。他很高,我觉得年龄不太大。”

“肤色深吗?”

“我说不准,他戴了帽子。”

“如果再见到他,你能认出来吗?”

泽罗普洛斯先生看起来很犹豫。

“不好说。有那么多美国人进进出出,他的相貌也没什么特色。”

福尼尔拿出一些照片给他看,结果一无所获,泽罗普洛斯说他一个也不认识。

“很可能又是一次徒劳的追寻。”走出古董店,福尼尔说。

“有可能,”波洛表示同意,“但我不这么认为。他店里价格标签的形状是相同的,而且,我觉得他的故事里有几处有趣的地方。现在,我的朋友,我们再做一次徒劳的追寻怎么样?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兴趣。”

“去哪里?”

“卡普辛斯大道。”

“那是——”

“寰宇航空公司售票处。”

“当然。但是我们已经去那里问过了,他们的回答没什么特别的。”

波洛友善地拍拍他的肩。“啊,但是你看,回答怎样,取决于问题是什么。你不知道真正该问什么问题。”

“而你知道?”

“嗯,我有个小小的想法。”

他不肯再多说了,直到他们抵达卡普辛斯大道。

寰宇航空公司的房间不大。一个深肤色、样子精干的男人坐在一张光亮的木桌后面;一个大约十五岁的男孩坐在打字机旁。福尼尔向那个男人出示了证件。这个人叫朱尔斯·佩罗特,他表示会全力配合警方。在波洛的建议下,那个男孩离开了,坐到最远的角落里去。

“我们要谈到一些机密内容。”他这样解释。

朱尔斯·佩罗特看起来很兴奋。“好的,什么事?”

“关于吉塞尔夫人被谋杀的事情。”

“啊,是的,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们一些问题了。”

“完全正确。不过我们想核对一下细节。吉塞尔夫人是什么时候订机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