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内部消息价值千金(第4/18页)

这码头缩短了,水里原先的码头暗桩却仍在,船要离远些停,缆绳就要变长。古平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把徽州府内所有的缆绳都买了下来,而且安排好了时间,就在码头修整完工的日子,“平记”也就开了张,船夫要换新缆绳,打听之下知道都被潜口镇的平记收了去,那就无怪乎亟亟寻了来。

“缆绳是磨损易耗之物,隔几个月就要换,新安江上来往船只何止千艘。这买卖还有得做呢,别人也有得眼红,平文,你的眼睛不要只看着账簿,更不要得意忘形,免得更招人妒。”

古平文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讷讷道:“是。可是大哥,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有点亏心?”古平原笑了,“我就猜到你会这么想。往日码头被水冲毁,都要加收来往船只的厘金来重修,如今码头缩短就更加坚固,再发洪水也不怕了,虽然这些船因此换了缆绳,可是从长远看却省了不少银子,其实是船夫们占了便宜。”

“船夫占了便宜,我们也赚了钱,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对,生意正该这样去做。做生意要赚钱不难,可是赚了人家的钱还要让人家高兴,这就不简单了。平文,生意之道千变万化,以一个‘诚’字打底,手腕却要灵活。所谓‘诚’,如今缆绳被咱们买断了,可是不能囤积居奇,更不能以次充好,而是要把眼光放在拉主顾上。所谓灵活,就是要不拘一格,要知道处处皆是商机,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眼光和胆识了。”

他看弟弟怔怔地听着,知道他往心里去了,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我们虽然占住了这个独门生意,可是过些时日必定有人也进缆绳与咱们争利,能不能利用眼下这个优势,在新安水道上把‘平记’的招牌创出来,就全看你的了。”

古平文听着大哥的嘱托,一改方才有些张狂的态度,抿着嘴低下头认认真真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可我一定好好做。”

“少爷,这万万不可。您这么做,非把老爷太太气坏了不可。”

位于北京西城的李家宅邸在京城里面是数一数二地豪奢,建筑用的粘连法,将四个大宅用穿堂过道组成一处,比王府还要大,却又不违制。虽然碍于规例不能用明黄琉璃瓦,但高手匠人巧夺天工,专门烧制了一种变色琉璃,大白天阳光一晃就是明黄色,可要是凑近了细看,其实是土黄色,这样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光这一套瓦就花了不下十万两银子。故此京中有谚:“黄河水多,李家金多,黄河水流千里,李家宅望无边。”

李万堂的贴身听差李安此时站在李府的台阶上,不住地躬身施礼,脸上的神色十分惶急。

“让开!”说话的人声音又冷又硬,正是李家的大少爷,“李半城”的独子李钦。就见他的脸板得像块石头一样,挺身往内宅走,却被李安不顾一切地挡在门前。

“少爷,您把这身衣服脱了吧,这老爷太太都七旺八旺的,您说您这副打扮进去,这、这像什么样子。”说着,李安往左右使了个眼色,“快来,伺候少爷更衣。”

“谁敢!”李钦大吼一声,恶狠狠地盯着李安,“你不过是个奴才,是我家养的一条狗,爷高兴就赏你口吃的,不高兴就让你滚!就凭你也敢拦着我进家门,你让不让开?不让我可揍你了!”

李钦说着就要动手,眼看就要闹得不可开交,就听照壁处有人咳嗽一声,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你闹够没有?”

李安赶紧回身,垂手站立。口中恭敬地道:“老爷。”门房、马夫以及门口的一应下人皆是如此,唯有李钦还梗着脖子,但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攥紧的拳头。

李万堂缓步迈出大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钦,立时沉下了脸:“你是死了爹还是没了娘,平白无故地穿孝袍扎麻绳,莫非是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