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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对着我坐下后,扭扭捏捏了一阵,才突然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今天上午听了您说的话,我想除了死了这份心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不得不和十年来的恋人分手,这种难以言喻的孤苦的心情,希望您能体察一二。而且,您大概也知道,就是为了小妹的缘故,我才被哥哥和亲戚们所抛弃。直到不久以前我还能租栋小房子安个家,但是,您刚才也看到了,我现在住进那肮脏的公寓里过着独身生活了。如今连小妹也抛弃了我的话,我可成了天地间一个名副其实的光棍了。’他那口气像是演戏似的,说到这里他蔫蔫地笑了一笑,又说:‘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向您讲的,不过,实话对您说,现在我连每天的零用钱都有困难了。这件事真是难以启齿,就是从前我借给小妹的一点东西,现在能不能请她还给我?’说到这里连他也脸红了,接着说:‘不,我借给她的时候并没打算要她还的,而且如果我现在不困难的话,我也不会提这个要求。’我说:‘啊,假如她借了您什么东西,我们当然要还的,大概值多少钱呢?’他说:‘我也说不清楚值多少钱,您只要问问小妹就知道了。如果您能给两千元的话……’我本想找妙子核实一下再说,但转而一想,觉得作为脱离关系的补偿费和封口费,付出的代价也不算高,今后反而撇脱了,于是说:‘那么,我现在就付给您吧。’当场开了张支票给他,并嘱咐他说:‘我拜托您的事,也就是小妹怀孕的事,请您绝对保守秘密,这一点请您一定记在心里。’他说:‘这我知道,您决不用担心。’说完他就回去了。就这样,这件事总算解决了。”

井谷的女儿光代给幸子来信那天,贞之助夫妇俩正忙着处理妙子的问题。光代在信中对她们三姐妹不辞遥远去东京出席欢送会表示感谢,并说:“家母已经愉快地乘船出国了。御牧先生说,他于十一月下旬去关西,还说了要去芦屋拜访,务必请你家先生见见他,看看他的人品如何,国岛夫妇也特地要我向你们问好。”

又过了一个星期,涩谷的鹤子也来信了。平常她没有重要事情不轻易写信,幸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拆开信封一看,不过是异乎寻常地不得要领地罗列一些琐事而已:

幸子:

上次久别重逢,我原以为能从容聚叙,但是因为你们没有时间,非常遗憾。歌舞伎剧很有趣吧?下次一定要邀我去看。

御牧先生的那桩亲事,后来怎么样了?我想现在和你姐夫讲还为时尚早,但愿这一次能进展顺利。对方是知名人士的子息,大概不必调查其身世,但若有需要可由我们进行,请来信告知。雪子的婚事,每次都仰仗贞之助和幸子,真是过意不去。

近年来孩子们都大了,我也轻松些了,所以有时间写信,还常常练练毛笔字。不知幸子和雪子是否还去书道老师那里学习。我因没有字帖感到为难,如果你们有写过的习字本,请给我寄来,最好是有老师朱笔批改过的。

还有,我想毫不客气地讨些东西。你如果有不需要的旧衬衣和贴身衣服,能送给我吗?你不穿了的东西,我缝缝补补后还可以用,哪怕是你想扔掉的或者准备送给女佣的都行。不是你的也行,雪子、小妹的也好,只要是贴身衣服我什么都要,哪怕是裤衩。

随着孩子们长大成人,我虽然轻松些了,但是必要的开支有增无减,不得不精打细算,省了又省,操持这个贫困的家庭真不容易,不知到哪一天才能过上宽裕的日子。

今天不知怎的想写信,就写了这么一封。不知不觉发了一通牢骚,就此搁笔吧。我期待着最近你们会给我带来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最后请代向贞之助先生、小悦、雪妹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