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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全校集会取消。本次广播结束,各班各自召开班会。从班主任老师手中拿到成绩单后,请大家赶紧回家。今天下午起,寒假中所有的社团活动一律停止。请大家在各自的家中,健康活泼地度过寒假,迎接新年的到来。”

“虽然,今天早晨的事件会令大家痛心万分,但我相信大家能以坚强的心态加以克服。”稍停片刻,他继续说,“如果有人感到身体不适,请向班主任提出。开班会时,请大家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班主任。另外,为了社团活动的重启,请大家确认各社团内部的联系方式。”

这些细琐的事务,本是不用校长亲自过问,但这就是“豆狸”的风格。

“各位的父母知道本校今晨的这一事件后,想必也会担心。大家请向父母转达:最近几天内会召开一次家长会,具体时间将通过电话另行通知。”

“各位同学,本次广播即为第二学期的结业典礼。我期待在第三学期(注:日本中小学一学年一般有三个学期。)开学典礼上看到大家明媚的笑脸。”

广播结束后,一直垂着双眼的高木老师抬头扫视了一圈教室。

“校长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吧?请寒假里会随父母回老家探亲的同学举一下手,留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如果只是出去玩两三天,就不必留了。整个寒假都不在家的同学请举一下。”

同学们摇晃着脑袋面面相觑,并没有人举手。

“没有是吧?社团活动的电话联络网不会停用,请各社团自行确认。接下来,发成绩单。”

“老师。”一个女生举手说道,“森内老师她怎么了?”

凉子以为高木老师会斥责道:不相干的事情少问!但高木只是板着脸,平静地说:“森内去柏木家了。她虽然也为你们担心,可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

“还有,”高木老师瘦骨嶙峋的双肩垂落下来,“葬礼的日子定下来后,学校会联络大家。大家也很想跟柏木道别吧?老师们也会出席。”

或许是“葬礼”二字带来的影响,教室里哭声一片。真理子已哭得双眼通红,凉子为掩饰自己滴泪未流,不得不深深垂下脑袋。

往常,发成绩单总会引发不小的骚动,可今天却在静默中进行,似乎只是为了完成一件日常任务。凉子突然联想起电视中排长队领取粮食的场景。那是一期介绍东欧某个内战不断的国家的纪实节目。镜头中的市民在严寒中瑟瑟发抖,嘴里吐着白气,只能耐心静候。

轮到自己时,凉子抬头近距离看了一眼高木老师的脸。他的眼睛同凉子一样干涩,不仅没有眼泪,连眼角都不带一点红。

视线相接的瞬间,高木老师似乎觉察到凉子并未流泪,并在那一瞬间显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凉子对高木老师并无好感。班主任森内老师的性格太随意,这位年级主任则正相反,两个人她都不喜欢。她曾对家人说,要是将两位老师的性格平均一下就好了。

然而刚才的一刹那,她感到自己与高木老师心意相通。即便是错觉,她也因此得到了少许宽慰。

直到此刻,对于同班同学柏木卓也的死,她终于感到了切实的痛楚。她没有眼泪,更不会哭喊,心底却隐隐涌出确实的悲伤。这恐怕是对死亡事件最自然的反应。何况这起事件近在身边,使她的悲痛中夹杂了些许困惑和愤怒。她听到内心有个低沉的声音在控诉:“没道理啊!”

可这愤怒针对的是什么?

是对有人死去这件事的不满吗?

不,是某种更为抽象的东西。

凉子与柏木卓也原本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凉子也不是会沉浸在敏感期突如其来的强烈感伤中的少女。她已拥有足够的理性,去探究这份感伤的成因。

班会结束,全班同学举行了默哀。默哀后,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