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第4/5页)

有些人认为我的这本《魔鬼家书》是在伦理神学和虔修神学中浸润多年的成果,这种称赞我可担当不起。他们忘记了还有一种尽管没有那么体面,却同样可靠的方法来了解诱惑是如何运作的。“我的心灵”(我不需要其他人的心思)“向我显明恶人的罪过。”

常有人提议或邀请我写《魔鬼家书》的续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可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件事。虽然在我所写的文字中,这书来得最容易,它却是我写得最难过的一本书。之所以容易,无非是因为只要有了写魔鬼书信的想法,这想法就会自然而然地开花结果。只要你起了个头,就是写上1000页也没问题。尽管把一个人的思想扭曲到邪恶思维上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却一点儿也不好玩,也不是一件适合长期去做的事情。当我透过私酷鬼说话的时候,得要把自己投射到一个尘砾遍地、渴欲滔天的世界中去。所有美丽、清新和友善的痕迹全都要被抹掉。这几乎在成书之前就让我窒息了。如果我再写下去,连我的读者也会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

而且,我对自己这本书有些耿耿于怀,因为它不是那种其他人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的书。理想状态下,应该有天使长给那位病人的守护天使的忠告来平衡一下私酷鬼给瘟木鬼所提的建议。若非如此,关于人类生活的图卷是不对称的。但谁能填补这一空白呢?哪怕有人能够攀登得上所需要达到的属灵高度(他得要比我好上百倍才行),他会用怎样一种“相称的体裁”呢?因为体裁也是内容的一部分。单单说教是行不通的;字里行间也须得要散发出天堂的气息才好。而如今,哪怕你能把散文写得和特拉赫恩一样优美,也会有人不准你写,因为“功能至上主义”的原则已经把文学的一半功能都废掉了(实际上,每种文体的终极目标不仅决定了我们所说内容如何表达出来,也决定了我们要说的内容)。

之后,时光渐渐将写《魔鬼家书》的窒息体验冲淡,关于各样事情的想法不知为何似乎有了用私酷鬼一族加以处理的需要,这些想法开始浮现在我脑海中。我已痛下决心不再写魔鬼书信,而一篇像是演讲或“致辞”的文章开始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一会儿被淡忘,一会儿又想了起来,可总是没有成文。然后星期六晚邮报即Saturday Evening Post。——译注的邀请不期而至,于是这篇文章就应运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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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剑桥抹大拉学院

1960年5月18日

[1] 守望者报(The Guardian)是一份圣公会周报,创刊于1846年,于1951年停刊,多年来是英国圣公会的一份颇具影响力的报纸。不可与目前仍然发行的英国知名综合日报:卫报(The Guardian)相混淆。——译注

[2] 指二战期间的英德战争,《魔鬼家书》在守望者报上从1941年5月2日连载到11月28日止。——译注

[3] 圣经中提到天使长米迦勒的经文如下:《但以理书》10:13,12:1,《犹大书》9,《启示录》12:7。——译注

[4] 狄奥尼修斯狄奥尼修斯(Dionysius,生卒日期不详),与同时代的波伊丢斯(Boethius,480-525)并称为古典西方基督教的奠基人物,著作已有中文译本,译名为《神秘神学》。——译注

[5] 安吉利科修士安吉利科修士(Fra Angelico,1400-1455),原名圭多·迪彼得罗(Guido di Pietro),20岁入修道院,取名乔凡尼·达菲亚索莱(Giovanni da Fiesole)修士。由于一位作家看了他的画以后写道“他是一位天使般的画家”,“天使般的”这个形容词音译为“安吉利科”,人们从此称他为安吉利科,而他的原名却鲜为人知晓。安吉利科虽然隶属于文艺复兴时代,却是这时代的反叛者,他的画风倾向中世纪画风。——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