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天早晨,妈妈走出来看到我,我耷拉着脑袋,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天井。不知为什么,虽然我没做错什么事,可我就是很有负罪感。

“早上好,贝利。”她说。接着,她看到了那块儿肉,“那是什么?”

她弯下腰想靠近些看看那块儿肉,我翻了个身想让她挠挠我的肚皮。我似乎整整一个晚上都在盯着那块儿肉,累得要命,非常需要有人对这件事给予一个肯定的安慰,即使我不明白为什么。只不过这事儿很不对劲儿,因此我没去占这块意外横肉的便宜。

“从哪儿来的,贝利?”妈妈轻轻揉着我的肚皮问,然后伸手捡起那块儿肉。“哎哟。”她说。

我警觉地坐直身子。如果她要喂给我吃,这就意味着肉没问题;事实恰恰相反,她转过身将肉拿回房间。我一骨碌站起来——既然她要把它拿走了,那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想吃了它。

“贝利,你不会想吃这东西,不管它是什么。”妈妈说。她将肉扔进垃圾箱。

汉娜坐在我的车座去那辆巨大的银色校车那儿。我独自一个在车里坐了很长时间,伊森和汉娜站在外面,不停地拥抱。男孩回到车里时,悲伤又孤独。于是,我没把鼻子探出车窗,而是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在家人都围坐在一棵房子里的树下,为了“圣诞快乐”撕了些纸之后的第二天,女孩又回来了。我情绪很糟,因为伊森送给妈妈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叫菲利克斯。它一点规矩都没有。我一坐下,它就攻击我的尾巴,还常从沙发后面朝我扑过来,用它细小的爪子在我身上拍拍打打。我试着跟它玩儿的时候,它就会趴在我的鼻子上,用自己尖利的小牙齿咬我。汉娜一来就特别关注这只小猫,可是我认识她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现在是最受宠爱的宠物,并且狗狗们有许多重要的工作,比如门铃响的时候汪汪叫,而猫咪在家里一点儿用都顶不上。

有一件事小猫不能做,那就是外出。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雪。有一次,菲利克斯冒险似的将一只爪子放在雪地里,结果它转身就跑,一直跑回房间,就好像被烫了一样。因此,当汉娜和伊森在前院堆了个大大的雪堆,还在上面放了顶帽子时,我就陪在他们身边。男孩喜欢抓住我,将我压在雪地里。我也就任他抓着我,纯粹是为了他胳膊抱着我时的快乐。当他还是很小时,他经常这样跟我玩儿。

我们去滑雪,汉娜坐在后面,我一直跟着雪橇跑,汪汪叫着想把男孩手上的滑雪手套拽下来。

有天下午,太阳出来了,空气清冷而洁净,我能感觉到它顺着我的喉咙一直向下流到肚子里。居民区里所有的孩子都在山上滑雪。汉娜和伊森一边推小一点儿的孩子,一边自己滑。我很快就跑累了,躺在山坡上。那就是为什么托德开车过来时,我在山底下的原因。

他从车里出来时一直望着我,但他什么也没对我说,也没伸出手。我也保持一定距离。

“琳达!来,该回家了!”他吼道,嘴巴里猛然飘出的呼吸变成一朵雾气小云。

琳达正跟自己的其他三个小朋友从斜坡上往下滑,坐在一个碟子一样的雪橇上,时速大约每小时一英里。伊森和汉娜很快就刷的一下超过了他们。“我不想回!”琳达喊道。

“现在就回!妈妈说的!”

男孩和汉娜突然在山脚下停下来,从雪橇里掉了出去。他们一个压着一个,笑得稀里哗啦。托德站在那儿望着他们。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托德的身体里冒了出来。确切地讲,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糟糕,更阴暗的东西,一种我从未从别的任何人身上感受到的东西。我从他盯着伊森和汉娜的方式中感觉到了这种东西,可他依旧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