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第5/9页)

温暖的阳光正在等待着从清晨的熟睡中醒来的义三。

义三很晚才吃早饭。饭后,他换上许久未穿的西装,离开住所向街镇的方向走去。

最近几年,东京的正月都是如春的日子。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静寂的河岸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摇动着手里的铃铛,在河岸上霜化后的泥泞中艰难地走着。义三轻轻地抱起小姑娘,把她放在坚硬的地面上。

“你的衣服直漂亮啊。”义三高兴地对小姑娘说。

走到舅舅那所医院的工地时,他不由地感叹了一声:“嗬!”

医院的用地已经用铁丝网和白墙板围了起来。入口处的那三级石阶也已被人移走。那里,修了一条水泥的通路。这条缓缓的坡路一直延伸到正门处。

站到正门前,义三“啊”地一声,呆住了。

房子家的小屋已经不见踪影了。与房子家相邻的那两座简易房子也不知了去向。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被风吹得干干净净,销声匿迹了。这里成了整个院子角落上的一块空地。

地也平整完了。叶落之后的银杏树只剩下拐杖似的枝干。

那天与房子分别时所看到的那胭脂红色的残菊也不见了。

义三觉得双腿发软无力。

“去‘绿色大吉’。在那儿一定能见到她。”

义三向商店街急步走去。

每家店铺前都摆放着迎春的松枝,保持着新年特有的静寂。道路似乎也变得宽了许多。

不过,来到肉店和药店的拐角处,仍可以看到在道路上摆着缝纫机,向行人高声叫卖的、分期付款销售缝纫机的人们。

女售货员忙着在给缝纫机的机头套上小小的花环,向行人散发着推销广告。她仍然留着传统的日本式发型。

“绿色大吉”里面,客人挤得满当当的。

不过,正面的销售台里坐着的少女却不是房子。义三又走到里边的销售台看了看。房子也不在那里。

等等,一会儿就会来的,义三想。他买了二十个弹子。卖弹子的少女又给他加了七个,说是新年赠送酬宾。

义三坐到“十五号池袋”的机器前,拨打起弹子来。

今天义三真是出手不凡,二三十分钟之间弹子盘里的弹子就已经放不下了。

义三觉得真有意思。一边等房子一边瞎打,结果却出来这么多,看来这打弹子全是靠运气。他又放进一些,但是这次却没有弹子出来。于是,他敲了敲玻璃板,做了个手势。弹子台的上方露出一张女人的脸,说:

“对不起,机器停了。”

义三收拾起盘上的弹子。此时里面又流出来最后的十五个弹子,接着一块“暂停”的木牌挂在了弹子机前。

来到奖品交换处,义三把弹子放进计数器里。结果,竟有二百多个。他要了盒“和平”牌香烟,还有发胶,然后向交换处的青年人问道:

“吉本房子小姐把这儿的工作辞了吗?”

年轻人看了看义三的脸,说:

“辞倒是没辞。她请假休息了。”

“那您知道她住哪儿吗?”义三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年轻人又用他那警惕的眼神看了看义三,说:

“她准备到这儿的二层住。”

义三走出弹子店,抬头看了看二层楼上。

上面的每块玻璃上都写着金色的字:热烫、冷烫、理发。

看样子这儿是美发厅。可是,这个美发厅却没有入口。由此看来,这儿以前曾经是过。不过,现在只剩下了“金字招牌”了。

义三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被车站吸进、吐出的人流。

自己住所的地址已经告诉给房子了。可是,她却不来为弟弟的事表示谢意。她到底去哪儿了呢。也许是因为弟弟的死使她顾不上道谢了。

义三想回到大雪中的家乡去。

他觉得桃子说不定会知道房子还有房子的邻居的去向。因为是桃子的父亲付给房子搬迁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