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Albert·(第4/4页)

路易莎松开了一只手,缓缓抬起覆在阿尔伯特的脖子侧面,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耳后的一小块肌肤。

“阿尔伯特,你只是迷惑了。你与我分开了许久,而她才是那个最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自然比起我会对你有更大的影响力——可是,她并不理解你,亲爱的,她永远不可能像我了解你那般地去了解你,不是吗?”

她松开了阿尔伯特的另一只手,改为抱住了他,她的头枕在阿尔伯特的肩膀上,声音仿佛不是被耳朵而听到,而是通过与她肌肤相贴的血管,从适才割裂出的伤口,直接连通到了心脏——她曾经在那占据着一席之地,她曾经是那儿的全部。

“阿尔伯特,当你的母亲去世的时候,难道不是我从学校中逃了出来,用女仆的斗篷装扮成一个村妇,搭乘着火车来到布伦海姆宫陪伴着你——当警察前来寻找我的时候,我们就躲在这儿,你还记得吗?”

阿尔伯特慢慢阖上了双眼,一声嘶哑的应答从他喉咙深处发出。

“当你的父亲不愿再打理伍德斯托克的事务,你被迫要提前承担起一切责任的时候。难道不是每天都写给你4,5封信的我替你分担着你的忧虑吗?难道不是我为查理的农场提出了建议吗?这些你都忘了吗,阿尔伯特?”

“没有,路易莎。”

他近乎梦呓般地低低回答。

“我知道我们不能结婚,阿尔伯特,无论我们有多么深爱着彼此,你作为马尔堡公爵的职责都优先于一切,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明白坐在公爵这个位置上意味着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阿尔伯特,我不需要成为你的妻子,我不需要马尔堡公爵夫人的头衔。我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而我唯一要求你应承我的,阿尔伯特,只是不要抛弃我,仅此而已。”

她抬起头,因为满盈泪水而有些迷蒙的浅褐色双眼注视着她,像一只垂死而求生的小鹿一般,他过去从未敢侵犯过的嫣红嘴唇微微颤抖着,如同承载了过多露珠的花瓣,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能贴近他的唇上——

“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阿尔伯特?”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亲爱的,你最近为了爱丽丝·米勒的案件而感到异常的忧心——”

这个名字,就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猛然打醒了阿尔伯特。

这一刹那,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仅仅在几个星期,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失去了对路易莎的感情。

“是艾格斯·米勒,路易莎小姐。”

他清晰而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路易莎愣住了。

“阿尔伯特——”

“放开我,路易莎小姐。”

兴许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与果决,以及某种在先前的对话中不曾出现过的冷漠,路易莎这次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异常缓慢地,仿佛是在将带血的结痂生硬硬撕下一般地,松开了他。

阿尔伯特将得以解放的胳膊伸进了白领结西装的内袋中,那儿有一枚祖母绿扳指——在与公爵夫人结婚后的某个寻常的一天,某个毫无预兆的时刻,阿尔伯特突然决定将那枚戒指从手指上取了下来。或许他并不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会将艾格斯·米勒的名字说错的路易莎不可能成为那个终将陪伴他一生的人,或许在他悄然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的过程中,便意识到了他已经不再渴望拥有一个写着路易莎姓名的未来。

路易莎没有哭泣,她绝望的神色与沉默更甚于眼泪可能对阿尔伯特造成的效果,但他仍然将那枚戒指递了过去。

就如同递过去一个自己的身体不再需要的一部分。

“我不再需要这枚戒指了,路易莎小姐。”

他低声说着。

“因为我已经有了一枚,而她非常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