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第3/9页)

陈金水瞄了一眼院里的陈江河,慢慢放下电话,思忖着。

陈江河正在院里跟乡亲们苦口婆心地解释:“粮票换钱要转很多道关口,要跑外省去换才值钱,不是那么好换的。请大家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担保这事跟骆玉珠没一点关系……”

“空口讲白话,你拿什么担保?”陈金水突然板起脸说道。

陈江河吃了一惊,回头惊诧地看着金水叔。

此时的陈金水俨然变了一个人,厉声喝道:“鸡毛,不是我信不过你,这钱一时拿不回来,你也别去其他地方了。柱子,把江河关到屋里去。没我同意,谁也不许放他出来,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吃喝有人送。”

柱子听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镇长,你怎么翻脸这么快……这到底咋回事?”

陈金水怒吼:“关起来!没听明白吗?把陈江河关起来!”

听着陈金水要关江河哥,陈大光突然跳出来:“我看谁敢!鸡毛哥,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几个年轻小伙子站出来护住陈江河,挡在柱子等中年人身前。

大光爹愤怒地:“浑小子,滚一边去!”

“你们这是认钱不认人!村里的刚直正气都去哪儿了?一笔生意不顺就翻脸!没有鸡毛哥,我们现在还在吃糠咽菜呢!你们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金水叔,您到底怎么了?鸡毛哥不欠咱们的!”陈大光动情地说。

陈江河用感动的目光看了一眼陈大光:“大光兄弟!你让开,一人做事一人担,我不能连累你们。”

陈金水朝柱子和大光爹使了个眼色,严厉地说:“把陈江河关起来!”几个上了年纪的马屁精,拉开护着陈江河的年轻人,把陈江河推进大队广播站。众人神色茫然地闪开一条道,陈金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大院。

骆玉珠一路狂奔,汗水打湿了衣服。陈家村此时出奇地安静,村里长长的青石板路上竟空无一人。骆玉珠没有察觉到什么,她紧紧抱着那两包钱,急匆匆地来到陈金水家。

骆玉珠冲进院子。陈金水一动不动地坐在堂屋中抽着烟袋,仿佛已等候多时。骆玉珠镇定下情绪,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金水叔,陈江河呢?”

陈金水慢慢地抬眼瞄了一下骆玉珠,没有答话。骆玉珠耐住性子等着,看到小院两壁有几个字:“磨炼忍性,养精蓄锐;光明磊落,胸不藏奸;隐忍蛰伏,随机而动。”老头子在故作深沉,骆玉珠诧异地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走进屋将两包钱往桌上一放:“金水叔,我先还一部分钱,剩下的宽容我几天。”

陈金水磕了磕烟袋:“你坐下。”

骆玉珠诧异审视,坐在对面。

“玉珠,这些年咱俩是一直打拼过来的,看在鸡毛的分上,你管我叫叔,我心里明镜似的。也不枉你叫一声叔,今天也没外人,叔就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公安局正在抓你,是鸡毛报的案。”

骆玉珠“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怔怔地瞪着陈金水。“不可能!他不会……”

“玉珠啊,你也是个苦命人,你遭的罪鸡毛都跟我说过。这些年你拼命地赚钱,图的是什么,我心里也很清楚。”

“金水叔,我图的不是钱!那钱是我爸偷去赌博输掉的!”骆玉珠小心地接着陈金水的话。

“那你们是一家人不?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些年哪次闹事不是因为你?你有那样烂污的亲爸,现在想想你的行为,我也就不奇怪了。”

骆玉珠语塞,怔怔地看着陈金水。骆玉珠刚要说话,又被陈金水打断:“鸡毛必须和你撇清关系,你不能怪他。县领导给他戴大红花的时候你也看见了,鸡毛从小没爹没娘,我教他礼义廉耻,走到今天这地步不容易啊!玉珠啊,县里开会时,谢书记都点名要叫他干大事呢,你给他惹出这祸来,这不是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