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在简陋的扳道工小屋里,骆玉珠睡得异常香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被火车的轰鸣声惊醒了。她把小屋收拾干净,一出门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轰隆隆的响声。看到王大山也正扛着工具,从远处独自沿着轨道走回来。

一列火车开来,王大山爬上路基,站上高处举起小旗,火车鸣叫了一声开走了。

“大山哥,火车还向你打招呼呀—你还能指挥火车!太了不起了!谢谢你收留我,你好人有好报,我走了。”骆玉珠挥泪告别时,真想给大哥付一下饭钱,无奈囊中羞涩,只得红着个脸,口头表达感激之情。

“我只要按规章制度做事,就能完成任务!”王大山一本正经地说着,一动不动地望着骆玉珠渐渐地远去,直到骆玉珠的踪影消失了,才推开小屋的门。

简陋的小屋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王大山一眼就看到了叠放整齐的床上,昨晚被撕破的床单上,补上了一朵小花。王大山坐在床上,反复抚摸着那块补上的小花,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伤感。

第二天,王大山巡完一天道,习惯成自然地站到了扳道工小屋门口,看着那两条静卧的铁路。临近天黑,王大山才走回屋里,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啃着腌菜窝头。就在王大山吃得津津有味时,门被敲了个震天响,把王大山吓了一跳。他疑惑地起身打开门,王大山惊讶地大叫了声“你”。

站在门口的骆玉珠,满身脏兮兮的,头发也黏在前额,她疲惫不堪,怀着歉意笑着:“大山哥,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只好回来找你,你昨晚睡觉的地方能租给我吗?”

王大山看了眼骆玉珠,她身后是一大堆用麻绳捆绑起来的垃圾废品。王大山突然关上门进去了,骆玉珠尴尬地站在门外,猫着腰收拾好垃圾废品,艰难地背在身上准备离去。谁知,王大山抱着自己的铺盖开门出来了,他闷闷地吐出一句话:“你就睡这里吧。”

“大山哥,我长期住在这里也不太方便,而且影响你巡道、对火车发号施令,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房子我租一间。

王大山又无奈地揺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抱着铺盖走了。骆玉珠皱着眉,眼瞪着他,转身便关上了门。

清晨,骆玉珠推门出来眺望,王大山已经独自在铁轨上巡视路面了,远远的,两人对视着。

骆玉珠喊王大山过来,她指着桌上熬好的稀饭,揭开盖子,里面是两盘炒好的蔬菜还有窝头,王大山看傻了眼。

“中午你自己蒸饭,下米的时候水要高出一节手指头,这样蒸出的饭才不软不硬,记住了?”

骆玉珠想租个地方长期住下来,坚持去王大山住的地方看一看。王大山只得带骆玉珠来到一个草棚,将吱呀作响的栅栏门推开,里面全是稻草和杂物,铺盖就散乱地堆在上面。骆玉珠吃惊地看着,转头盯着王大山,心里非常感激这个闷葫芦。

王大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下头去。

陈江河手拿电话,大声地说着:“……这个女人,你必须帮我找,照片我给你寄了。湖南那边就拜托兄弟了,拜托了,兄弟!”

陈江河挂上电话,冲身后排队的人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还得打七八个呢,你们去别的柜台看看吧。”

陈江河又拨通电话:“哥呀,我是陈江河……义乌的,原来卖暖壶的鸡毛!对对对,好久不见。我求您件事啊……”

打完电话,陈江河靠墙坐着,拿出洗印出的一沓照片,向柜台营业员借了把剪刀。剪刀比画在两人合影中间,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含着泪水一刀剪了下去。剪完照片,陈江河一一装进信封,用挂号信寄了出去。

从邮电局出来,忽然想起骆玉珠妈妈坟上的那双袜子,心头一亮,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