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2/4页)

“花了很多钱。”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她早就习惯心血来潮大购物了。现在,这种心血来潮似乎更容易辩解了。升职后工资没涨多少,支付二十六份账单后所剩就不多了,不过,玛丽·贝斯好像说过有奖金。可是罗伦试着从他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现在,他正在收拾。他把弄皱了的毛衣拿出来,放在床上叠好。“没事。工作也要穿的。为自己喜欢的工作打扮。”罗伯咧着嘴笑了,不像在对罗伦笑,倒像在对自己笑,“再说了,我想在婚礼上看着很帅气。”

“嗯,那套西装很好看。”她说。

“等你看到我跳舞的时候就不觉得了。”

“那么糟啊。”

“好看的西装也只能稍稍掩饰一下。”他说。

她耸耸肩。“我不想让你觉得,怎么说呢,不想让你觉得迫不得已。其实你穿什么都行。”

“胡说什么呢,真的没关系。说真的,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妹妹迟早要结婚。我迟早会参加葬礼。男人总会穿得着黑色西装的。”

“参加未来的葬礼,来说给我听听。”她拿起他刚才从衬衫上撕下来的标签朝他丢去,那是个沉甸甸的长方形卡片,“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不错的精神科医生。”

“天哪,你真是漂亮!你知道吗?”他把毛衣扔进衣橱最上层,“你可真漂亮。”

高三那年,有一天上完课,好像是欧洲历史,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的大致感觉和情景。她记得走出教室,听到有人在说她,只有只言片语,不是直接说给她听的,但是好像也没有特意避讳她。帕特里克·阿德勒刚跟一个叫西恩或者肖恩的家伙说完什么事,然后提到了她和沙拉。她记不清具体是怎么回事了,只记得他好像在说什么派对、音乐会还是周末的活动。“富家女归你,美少女归我。”她还记得他是这么说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哪一个,但是一直都不确定到底哪个更好。

“谢谢。”她说。她还能怎么说?

“不用谢我。你真的很漂亮。”他猛地跳上床躺下去,像男孩倒在一堆落叶里似的。床垫被他压得摇晃起来。

她以为他要吻她,以为他要做她。他为了取悦她,花了上千美元去买东西,而且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但是他没有,他伸手把她拽倒,拉到自己跟前,让她也躺在床上。两个人望着天花板,冬末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天花板上留下一小块光斑。房间里非常安静,弥漫着他的气息:洗衣粉、雄性荷尔蒙,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他什么都没说,她也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他竟然睡着了。她躺在他身旁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他。

他们就这样躺在床上,他像个孩子似的,发出了微微的鼾声。随后她也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在床上了。他在厨房里,因为他们之前说好了,他要为她做顿饭。他答应用她出版的一位意大利名厨的食谱给她做吃的,那位名厨对柠檬十分狂热,什么食物都要加柠檬。

“瞧,牛犊肉!”他得意扬扬地说。看到她从卧室那边走过来,他得意地在灶台那边挥着一只手臂。他从传统屠夫那里买来了上好的材料,裹在白纸里,用麻绳捆着。这个小区曾经到处都是这种传统屠夫,还有水管工、咖啡烘烤工和葬礼主持。你可以在虔诚的人家门口看到雕塑(圣母,上帝的羔羊),不过绝大多数传统意大利人已经搬到长岛去了,他们把自己的褐色砂岩宅邸卖给了满腔热忱却没有特定信仰的百万富翁。有一家教堂变成了住宅单元。

“棒得不得了!”她说着,打了个哈欠,爬到厨房的凳子上。

“味道棒得不得了!”他说着,用锋利的刀子割开麻绳,解开包装纸,像圣诞节拆礼物的孩子。